“要死了,要死了,讨债鬼,刚拖过的地,你那个脚丫子摆摆好的呀。”
躲是躲不过了,只能跑快点,外公拿出比赛竞走的速度绕着院子走。外婆在后面紧追不舍,手里的鸡毛掸子举了又举,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角度丢出去。
外公的逃避计划失败告终,认命般得对老婆笑脸相迎,捏肩又捶腿。
“阿君,你放心好了,地板马上就拖,你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现在就拖。”
“年年,快去的呀,你阿婆生气了。”
外公朝李途年使眼色,李途年装看不见,转头问宋帝吃不吃橘子。
猴儿崽子真是不给面子,外公想要再说些什么,企图唤醒外孙子出走的“良心”,撞上老婆愠怒的眼神,硬生生将话吞回去,麻溜去拿拖把。
谁能想到他这个叱咤扈华高中三十七年的教导主任,晚年都在老婆的鸡毛掸子底下讨生活。他卖力拖地,老婆领着大外孙和孙媳妇品葡萄酒。那酒他念叨了大半年,最后竟是一滴都没喝到。
“看吧,我外公很好相处的,你别怕他。”
“糟老头子一个,莫怕他,我给你撑腰。”
外婆递一块蛋糕到宋帝手边,宋帝小心翼翼地捧过来。除了初见长辈的拘谨,宋帝更多的是受宠若惊。她很珍惜这种被人喜欢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怕把事情搞砸。
“阿君,樱桃快尝尝,特别甜。”
外公抱着一大筐樱桃跑进来,放在外婆面前的桌子上,在深色衬衣上擦了擦喂到外婆嘴里。
“有水不用,拿你那个破衬衣擦来擦去,到头来衣服还不是要我洗。”
外婆瞪他,嘴里是嗔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李途年故意学外公的样子,也在自己的浅色衬衣上擦樱桃,只是太用力挤破了,樱桃汁子飞溅,浅色衬衣上氤氲了一圈红色痕迹。
外公,外婆一起笑他,李途年抬头略带歉意看看宋帝马上表示“我洗我洗”。
四人再次哄堂大笑。
树叶子在风中摇摇晃陪着人一起笑,阳光穿过缝隙照在刚浇过水的绿植水珠上亮得压弯了嫩绿的叶片,人笑,风笑,它也笑。
——
入夜,璀璨的江景映照在客厅的大玻璃窗,无人欣赏。买房子的时候李途年就是因为中介代理说这栋拥有整个小区最好的夜景视野才甘心多花好几万定下的,现在看来真是有点得不偿失。
宋帝的眼镜片上只有电脑屏幕的蓝色反光,而李途年在卫生间上蹿下跳,进进出出,洗洁精,牙膏,连洗发水都试了,那块红色的印记还是没掉,现在正咧着嘴笑他。
“宋宋,其实我觉得再买一件也不是不行,这件也挺久了。”
他实在洗不干净樱桃汁的污渍,只能跑过来攻克女朋友。
“可以,但这件是我买的,你自己良心过得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