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
孙笑笑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叶星还和李艳来到客厅沙上。
客厅不大,十几个平方。
沙是布艺的,米白色,三人座。
李艳坐在北面那头,叶星还坐在另一头,两人都十分拘谨,最后还是叶星还打破了沉寂。
“你今年多大了?来大湖市之前去过别的城市吗?”叶星还问道。
“我18了,没去过别的城市,这是第一次出门。”李艳俏脸微红。
“哦,我比你大两岁呢,我去过都城,海上城,蜀城,好几个城市打过工,也没挣到什么钱,靠打工挣钱太难了,只够自己温饱的。”叶星还一脸无奈。
“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啊,你太厉害了,比我大两岁就去过这么多地方,真佩服你。
钱不多的话就省着点花呗,以后肯定会多的。”李艳微笑道。
叶星还看了她一眼,并不认同她的说法,他认为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不够花不是因为他不会省,而是因为他挣得太少!
但他并没有反驳李艳,“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给你讲讲我打工的故事吧!”叶星还为避免尴尬,继续找着话题。
“好啊,你说来听听,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李艳兴奋起来。
叫笑笑一起来听吧,笑笑,笑笑,叶星还喊了两声,从卧室传来:“干嘛呀?”
“出来听我讲故事了,讲一些我的打工往事。”
“我不来了,我正追电视剧呢,你们聊吧。”
“哦。”叶星还回道,他心里明白这是笑笑给他与李艳独处的机会,故意推辞的。
叶星还看着李艳微笑的脸庞,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那我就开始了。”
李艳坐在沙上,双手拘谨的放在双膝,一双期待的眼神看着叶星还。
“那一年我14岁,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可能是没有父母的缘故,缺乏人的管束,所以学习成绩不好,我就偷偷的从孤儿院跑了出来。”
“你是孤儿?对不起啊,提起你的身世,笑笑没跟我说过。”李艳满脸歉意。
“没事儿,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我也早已不在乎我的身世。这么多年,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各种眼神,我已经习惯了。
孤儿有什么不好的,无牵无挂多好。不讨论我的身世了,接着讲我打工的事。”
“那天放学以后我逃出孤儿院,举目无亲的我就只能在街上游荡。到了晚上饿得实在受不了,我就来到一家面馆前徘徊。”
“面馆老板是好心人请你吃面?”李艳自己脑补道。
“不是,如果真有那么好运就好了,而是碰到一个骗子。那个骗子看出我像是离家出走的小孩,跟我套近乎,请我吃面,然后套我的话,天真的我就把自己所有的事告诉了他。”
“他怎么骗你了?拐卖儿童吗?把你卖了?卖去黑煤窑当童工吗?”李艳继续脑补道。
“都不是,你不要瞎猜。他比我大二十几岁,说他没有孩子,看我挺可怜的,想收留我,让我跟着他,有他一口吃的就有我一口吃的。”
“我看他也挺和蔼可亲的,不像是坏人。再说了我举目无亲也没得选择,于是就跟着他去了都城打工。”
“说是都城,其实在都城老东边的一个小镇上,都快出城了。在那个镇上一个不知名的小作坊里,小到什么程度呢?小到只有三个人干活。”
“我和那个骗子,还有个修理工。我们的工作就是拿别人用过了的下脚料,放在冲床上冲压成一种三角形的铁片,那个铁片是镇流器里面用的。”
“这个工作有两个难点。第一要度快,可是快不起来呀,因为我们用的材料,都是别人用过了的下脚料,一米长2o公分宽的料上面,已经被别人冲走了好几个大圆圈了,供我们冲压的面积只有两个圆圈之间的方寸之地。”
“慢了没有量,因为计件的,干得多拿得多,快了又容易冲到空隙处造成损耗,损耗大了还要扣工资,关键那会儿工资还不高,你说难不难?”
李艳吃惊的看着叶星还点点头。
“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特别脏,弄的满身油,干一天身上的机油味儿洗都洗不下来,那个机油味儿犹如香水喷在你身上一样,味道久久散不去,区别就是香水是香的这个机油味儿是臭的。”
“真是苦啊,你那么小就要吃这样的苦?”李艳感叹道。
“这算什么,苦还在后头呢。北方的冬天你知道多冷吗?”
李艳急忙摇摇头,入神的听着。
“最低零下2o度的时候都有,基本上北方人家里都有暖气的,最次的也有炕,炕你知道吗,就是很大一个长方形的,用土坯垒起来的,可以往里面烧火,晚上睡在上面就不冷了。”
对于北方人来说这个东西不稀奇,就像常识一样,每个人都知道。可对于没有炕的南方来说这玩意儿不止是稀奇了,有可能它就是神奇了。
叶星还顿了顿继续讲道:“可在这个小厂里这两样东西一样也没有。就只能睡床了,最冷的几天几乎每晚都要被冻醒!开电褥子都没用。”
“太可怜了,你还是个孩子,”李艳低声道。
“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从不觉得那是痛苦,我一直觉得是老天在考验我,磨练我的意志!我一直都怀着感恩的心看待过去,把过去视作是老天的恩赐与馈赠!”叶星还坚定的说道。
“其实身体上的苦都不算什么,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别人的欺骗。那个骗子当初说的天花乱坠,要如何带我如亲生子。
可是挣得钱全被他拿去挥霍了,我除了能一天吃上两顿填饱肚子的饭之外,什么也没得到。”叶星还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你的经历太苦了,你承受了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李艳安慰道。
“我也算庆幸了吧,就像你说的要是被拐到黑煤窑去做苦力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李艳抿嘴咯咯笑了两声,“听你这意思还有点因祸得福了?那后来呢,后来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