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是,青衣楼的主人另有其人。”梅谢雪替她答道。
连七点了点头:“没错。可若我与西门吹雪他们说明此事。如此一来,你岂非就间接暴露了你青衣楼主人另有其人?”或者说,他根本不怕这一点被暴露。
梅谢雪无所谓地笑道:“只要事成,这点风险无碍大局。”
连七摇了摇头:“不,这是你的主意,不是青衣楼主人的主意。”
“何出此言?”
“若我是青衣楼的主人,何须冒此风险。西门吹雪那日也要与独孤一鹤决战,绝非巧合。以独孤一鹤当日实力,他即使不是死在我手里,也会死于西门吹雪剑下。”连七定定看向梅谢雪:“青衣楼的主人要的是独孤一鹤死,而你要的,是独孤一鹤死于我手。”
梅谢雪摇着折扇,没有回答连七的质问,仿佛是默认了连七的推测。
连七接着道:“我后来方知,必须穿上青衣才算是加入青衣楼,甚至如陆小凤,青衣楼也未开此特例,你那日却并未对我有此要求。”
“但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不是青衣楼有意招揽我,为何自你来寻我的几日前开始,青衣楼就彻底停止了对我的追杀。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
梅谢雪问道:“你想明白了什么?”
连七道:“那些人不是听命于青衣楼总镖把子,而是听命于你。不是青衣楼停止了对我的追杀令,只是听命于总镖把子追杀我的人,都已经被我杀了。”
梅谢雪道:“青衣楼的人,从来只听命于青衣楼的总镖把子。”
连七道:“原该如此。但恐怕现在还依然听命于他的,已经都被你除尽了吧。”
梅谢雪低低笑了起来,继而像是终于忍不住放声笑道:“少帮主聪慧无匹。”
连七道:“你是在借我的手,掌控青衣楼。”
梅谢雪摆了摆手,笑眯眯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这世间事,从来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时,一个青衣人出现在梅谢雪身边,要向他附耳汇报。
梅谢雪却摆摆手:“没有什么话,少帮主听不得,你直说便是。”
“是。”青衣人回复道:“已告知霍天青真相,上官飞燕是霍休的人。霍休的阴谋已经败露。陆小凤等人正前往霍休的小楼寻人。”
“知道了。下去吧。”
“属下告退。”
梅谢雪笑着看向连七:“少主请看,梅某从来做两手准备。”他叫连七少主,却没多少尊敬之意,仿佛只是为了戳眼前人的伤痛事。
连七冷冷看着他:“我说过,不要这么叫我。”
梅谢雪耸了耸肩,没再用这个称呼。
“你要我杀独孤一鹤。当年的事,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连七握紧了银刀,盯着梅谢雪问道。
梅谢雪讶于少年的敏锐,这个一向给人感觉阴毒狠辣、笑里藏刀的书生,此时的目光竟带着一丝欣慰。
然而很快,对方又恢复了虚伪的笑脸:“当年我在蜀地游历,凑巧救过一个老翁。在独孤一鹤还叫做平独鹤的时候,他就追随在他身边了。自然,对方也就知道平独鹤的许多密辛。”
这样一个人,独孤一鹤怎么会允许他长存在世上呢。在梅谢雪口中,自己在老翁奄奄一息之际,出手救了他。毒书生的医术和他的毒术一样了得。从这个老翁的口中,他得知独孤一鹤原来就是金鹏王朝的平独鹤。他还得知,独孤一鹤数年前曾去过关外,回来后人受了重伤,且对门下弟子闭口不谈自己这趟行程之事,只是闭关数月。
“而他动身去关外之后不久,恰好青帮灭门惨案也就发生了。”梅谢雪缓缓说道。
冷夜里倏忽之间有一阵寒风刮过,庭前梧桐的长叶飘零在风中,仿佛也在为这个故事里无端惨死的故人们哀悼。清风观里,连七缄默许久,开口时声音里带了一丝艰涩:“你还知道些什么?”
梅谢雪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便只有这些。后来那老翁便故去了。但这些年,独孤一鹤久居蜀地,那老翁说,常见独孤一鹤于蜀山中飘忽来往,且从不带随行弟子。你若想查探什么,或许那里有线索也不一定。”
连七点了点头,“我自会去查证。不过,你平白告诉我这些,是有什么目的?”
梅谢雪状似苦恼地说:“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也不妨告诉你。独孤一鹤在峨嵋建了一个藏书阁,那里有一件我要的东西。可我之前派去的人都折在了那里。此处或有高人把守,还望少帮主能助我一臂之力。至于你的二位小故人我也会着人送回原处。”
私心
却说近日江湖中流传什么新鲜事,莫过于两件。一是名震江湖的神秘组织,青衣楼的总镖把子原来是霍休,这个原名上官休,内外功都已臻化境的高手,因为贪婪而最终作茧自缚,将自己关进了自己命人铸造的铁笼里,每日要受人刁难换取吃食,也算是恶人终有恶人磨。
而霍休身败名裂之后,青衣楼几乎是毫无动荡地推举了新的总镖把子继任,并继续作为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蛰伏了下来。
二是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死于一名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刀客连七之手。独孤一鹤的弟子们对外向连七下了追杀令,凡峨嵋弟子,见此人必杀之。
不仅是峨眉派的人想杀她,武林中许多人都盯上了这个叫做连七的刀客。毕竟,这个少年以杀了独孤一鹤而扬名,若是杀了她,岂不意味着自己的武功在独孤一鹤之上?
这等声名,足以令无数武林中人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