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虽觉遗憾,唯有陆小凤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比试远没有朋友的生命重要。
人群四散,屋脊上的两人却没有动。
西门吹雪收剑入鞘,淡淡道:“是我输了。”再多一招,自己必败无疑。
叶孤城:“我也不算赢。”没到最后一刻,胜负便难以预料。
“五年之后,我们再战。”
西门吹雪欣然应允,眼角有淡淡的笑意。
五年,自己和眼前的剑客究竟能成长到什么模样。
白衣翩然远遁,太和殿上再无剑客踪影。
玉玦
今夜注定是混乱的。两个绝世剑客一战未了,却也定下了五年之约。南王犯上作乱,趁机在乾清宫联合大内总管发动谋反,甚至动用了火药,一夜兵荒马乱之后,叛乱有惊无险地得以平息。
他们虽失去了叶孤城的帮扶,却也早就布局周密。唯一的失算,竟是皇帝本人。谁又能想到,稳坐千军帐中的皇帝,竟是个绝世高手呢?
虽然觉得哪里仍有一丝怪异,但陆小凤此刻觉得快活,两个朋友没有人身死,这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最好结局。
与虚名相比,还是活着更可贵。
他拎着美酒,迫切想找个人分享这种喜悦。熟门熟路地来到郊庙,险些被暗器砸中。
庭院内,绯衣刀客抱长刀而立,周围躺了一地的尸体。
“陆小凤?”连七惊讶地看向眼前人,随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焦急问道:“谁赢了?”
陆小凤正蹲下查看死者尸体,其中一具腰间别着南王府的腰牌,脚上也都是王府护院的官靴:“南王府今夜入宫造反,已败,比试暂停。不过他们的人为什么要杀你?”
连七哀叹了一声,原来叶孤城提醒过她可能有人会来找她麻烦,叫她小心。但她没想到,对方明明赶着造反大业,还不忘要派人来杀她。
凭这些护院的功夫,对付二三流的江湖人已是绰绰有余,但来对付她,南王府的人是否太过自大?
陆小凤打量她的反应:“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他似是想到什么:“说来也怪,宫中对南王谋反一事,似乎也不是毫无准备,而是……”
他摸了摸胡子,终于想起怪异的地方:当时禁卫军统领听到爆炸声,组织人马时井然有序,与其说是训练得当,更像是早有准备……他脑中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莫非今夜之事,是皇帝有意为之,为了引蛇出洞?”
那连七呢,她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陆小凤实在太好奇了,凤目含情,扯住了连七的手臂:“诶,还望连少侠解惑。”
“嗯哼,”连七得意地笑了笑,随意擦拭了下衣服上的血迹,坐下给自己和陆小凤斟了壶茶。原来那日林婉月提醒她南王谋反一事后,她便在想自己能如何帮她。
京城中鱼龙混杂,她也不知何人可信,而京兆尹在民间素有贤名,在多日和郊庙附近的小乞丐打交道的过程中,她全方面了解了京兆尹的一应信息。确认此人可信后,便夜探了其宅邸,并将信件放在了他书房桌案上最醒目的位置。
南王谋反,朝中不可能无一人察觉,不论消息是否可信,只要有心探查,总会寻得蛛丝马迹。
陆小凤恍然:“原来如此,所以那日在怡情院。你是先去了京兆尹的府邸,再来寻得我。”
“没错。”
陆小凤回过味来,定定看着眼前的某人,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行事,有时真不像个江湖人。”
江湖与庙堂自来泾渭分明,很少有人遇此事会想到找官府解决。江湖事江湖了。这似乎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思维方式的局限。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连七摆了摆手:“来说说另一件事。那日的赌约,可还记得?”
陆小凤凤眸一亮:“自然。”
青衣楼
梅谢雪净了净手,接过属下递上的帕子。背身对着榻上的人道:“你太急于求成了。便是有血蛊,也禁不得你这么用。”
榻上脸色苍白的黑衣男子闭了闭眼,不发一语。
梅谢雪讥笑道:“无昭,我知道你在急什么。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就算你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打败她,但也得有命活到那时候。”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轻笑着说:“刚才京中的暗探传回消息说,她近日失去了行踪。真是令人苦恼。”说到最后,梅谢雪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
秦无昭压抑着咳嗽,嘲笑说:“原来也有你失算的时候。”
梅谢雪自然不会被这番话轻易激怒,他不会承认连七就此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只要她还想知道真相,就自然会回来。
“据我所知,陆小凤也在京城。”秦无昭道:“梅谢雪,你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梅谢雪沉默着,若有所思:“这两日别再用武,好好休息。”
望着梅谢雪离去的背影,秦无昭想起远在京师的刀客,脸上浮起一份淡淡的担忧之色。
话分两头,京师郊庙
“你想问的,是我义父的事。”连七眼眸低垂,看着杯中水纹,轻却笃定地说。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问道:“言醉前辈,真的如传言那般……了吗?”他斟酌着小心用词。
连七却没有直接回答,她问了陆小凤一个问题:“你知道,独孤一鹤在死前说了什么吗?”
陆小凤微怔,但连七既然这么问,就说明……“独孤一鹤和言醉后来出事有关系?”
连七肯定了陆小凤的推测:“他说,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