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服孝在身,素衣净面,他也第一次看清了模样。
想到这里时,周景云忍不住抿了抿嘴,幸亏有着一眼,要不然回到家在母亲屋子里见了,都要认不出自己的妻子。
他对这个妻子也不了解,除了她是白循的女儿,被庄夫人收为弟子之外,便一无所知。
人不太好,周景云抿了抿嘴唇,适才在母亲那边,东阳侯夫人抱怨说“你找的这是个什么人啊,知道她行事言语多恶劣吗?”
一个女孩子能多恶劣,是因为他妻子这个身份引来的不满罢了,他示意庄篱:“坐下来说话吧。”
庄篱依言走过来坐下,看着他。
“怎么不太好?”周景云问,又说,“我先前问你在家有没有受委屈,如果受了委屈,不得不自保,这不是你的错。”
庄篱说:“我先前说过,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故去了。”
周景云点点头。
“所以,我克母,被视为不祥。”庄篱说。
这个啊,周景云要说话,庄篱又截住他的话:“是真的不祥,不止是我母亲,从小到大,在我身边的人都容易不好,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自己卖了自己,从族谱上刮去名字,就是不想影响白家。”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笑。
“但还是没用。”
“不仅白家,收留我之后,庄先生也——”
“庄先生也死了。”周景云接过话,看着庄篱,“庄夫人,你,我,我的家人,这世上每个人都是要死的。”
庄篱看他一刻,笑了笑:“我知道,世子连钦犯都敢带回家,自然不怕这些事,只是这些事还是要告诉你。”
她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你看,我此人不祥,连做的荷花苞都能让人病情加重……”
荷花苞啊。
关于荷花苞的事,虽然打断了母亲等人说,他从李府和定安伯的讲述中也了解了。
所谓的荷花苞吓死了李十郎,李大将军其实根本不信,去定安伯府闹只是发泄怒火。
定安伯除了认为李大将军奈何不了上官府王家,就捡着他欺负,也认为是家中母亲烧香念佛入迷,家里的仆妇婢女们跟着发疯讨好,整天神神鬼鬼,捎带的陆文杰也被迷了心窍。
定安伯夫人带着陆锦来家里闹,也是另有心思。
他们口口声声说妖邪之事,但自己根本不信,只不过是为了达成所需。
他不能让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私念,毁庄篱的声誉,所以一直压下去不提。
更没打算问庄篱。
这女子虽然面对定安伯夫人质问理直气壮反驳,声气朗朗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其实心里还是不安吧。
周景云看着庄篱微微蹙起又似乎怅然的眉头,说:“那定安伯府的小婢女守荷花苞一梦活一命也是不祥?”
庄篱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那是她福大命大——”
周景云笑了,打断她:“那李十郎就是福薄命浅,与你何干。”不待庄篱在说话,“你是庄先生和夫人的弟子,不要再说这种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