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怎么了?”一旁的柳蔓蔓关心道。
“猘子说,那小子身上有苏小寒的味道,他去过苏家。”李乐辰眉头一皱,又转怒为喜,“快给我备些礼品,泥瓶巷烧毁那么多户人家,也该去慰问一下。”
……
神庙街因为通往小镇东边的神庙而得名,是小镇最宽阔也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风岭镇的大部分商铺,都坐落于神庙街两侧,包括许家之前的瓷器铺。
许凝打算去一趟神庙,自然要途径瓷器铺。
之前每次路过,许凝都将头埋得很低,快步走过。
因为如今的瓷器铺,成了许凝不忍直视的模样。
接手瓷器铺的是个刘姓老板,拥有镇里十分之一的耕田。
刘老板不喜瓷器,大手一挥将周边几家店铺一起买下,合并改成了靠美貌茶娘招揽客人的茶楼,牌匾沿用当时四叔拟的名字,“松庐”,不过将后面的瓷器铺改成了茶楼。
茶楼生意红火,但客人都不是为喝茶而来,经刘老板调教而能歌善舞的茶娘,比一盏清茶更有吸引力。
往常门庭冷淡的瓷器铺,在刘老板改头换面之后,热闹异常。
可这次,许凝在松庐茶楼的牌匾前停下脚步。
驻守在门口的一个衣衫格外清凉的茶娘见了,便伸手招揽几声,见少年低着头不回应,只是呆子一样的站着,就知道是没钱又想尝腥的穷光蛋来过过眼瘾,顿时没了兴趣,神色鄙夷地唾了口唾沫,顺势还拉紧衣裳,不想让自己的好风光被穷光蛋子看了去。
而许凝只是看着茶楼门前的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约半丈来宽,延伸到街道另一头,整体由敲碎的各式碎瓷片镶嵌而成,在绚烂的灯光下,泛着粼粼光泽。
原来刘老板接手瓷器铺时,铺子里还有不少的瓷器,便堆放在仓库里。
这几日收拾仓库时翻出来,又觉得实在无用,全卖了也不抵几位新调教茶娘的开苞钱,就敲碎了铺在店铺门口,对外宣称碎瓷小径。
客人们纷纷觉得新颖,踩瓷进店,怀抱茶娘,品茶赏舞,高雅,实在是高雅!
刘老板自然是欣喜异常,心想废物利用还有如此奇效,紧接着又推出了瓷床瓷枕,连茶娘的贴身衣物都设计了青花瓷样式。
许凝在门口待了很久,他认得每一块瓷片,认得每一块瓷片上的每一抹釉色和每一种纹饰,每一块都是父亲的心血,如今被人踩在脚底。
不知过了多久,茶楼的掌柜见门口这个傻小子一直这么待着影响生意,于是出门赶人,出言不逊道,“哪来的傻小子,没钱喝茶就别在门口杵着,若是你家母亲想来应聘茶娘,也得让她亲自上门,由我检验一番……”
那掌柜说到一半,眼睛瞪圆,视线里一个拳头闪电般冲过来,根本来不及反应,骤雨般劈头盖脸的砸将下来
许凝将那掌柜掀翻在地,用的正是九极雷罚的第一式,奔雷。
那掌柜脸上火辣辣的疼,好似被雷劈过一般,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但仍嘴硬道,“臭小子,知道我是谁吗,刘大富刘老板的亲侄子,敢打我,你死定了!”
周围的客人们纷纷聚集过来,但没人敢上前劝阻。
许凝揪起他的衣领,将肥头大耳的脑袋狠狠摔在地上,“回去告诉刘大富,这个铺子,我许凝早晚要拿回来。”
许凝落魄地走出人群,揍一个掌柜并不能解气,杀一条狗亦是如此,因此他默默记在心里,他知道有朝一日。
……
枯木山神的神庙坐落于小镇的最东边,背后是浸润于神火下被小镇百姓统称为后山的绵延起伏的十几座山头,周边少有民房,多是枝繁叶茂的榕树。
今日是节气小寒,来上香的百姓并不比往常多多少,人们逐渐忘记了昔日天庭定下的历法与节气,因为这些历法已经不能预示什么。
人们对冷暖的感知以及对好坏天气的预测,主要来源于天上悬挂的是什么。
长夜伴随着雨雪冰雹等恶劣天气,晴天则根据太阳的多少来区分天气的好坏,一个太阳则温暖如春,两个太阳如同初夏,四个太阳预示着旱灾,再往上就没了记录……
许凝走进神庙,这座小镇最高大的建筑无处不散着古朴与恢宏,让人由心底里感到平静与崇敬。
进了庙门是一个十分宽阔的砖石广场,立着一座十余丈高的祭台,神火在上面燃烧,庇佑着小镇百姓不被邪祟侵扰。
神火往下,还有一个平台,拜放三只巨鼎,每到初一,风岭镇的每家每户都会派出一位代表,来这敬献香火,将牲畜与血食放于鼎中供山神享用。
此刻,巨鼎前绑着一人,昏迷不醒,正是供奉妖神的胡水生。
许凝越过祭台,走进神庙大殿。
正中的神台上供奉着金碧辉煌的山神塑像,约有四五丈高,是个真正风华绝代的美人,一手托拂尘,一手掐诀置于胸前,虽美貌不可方物,但眉眼之间透露着凌人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许凝跪倒在神像前,点燃事先准备的九根草香,插在了香炉里。
青烟袅袅,氤氲在神像胸前。
“供奉者,你所求何物?”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
许凝答:“压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