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里泛起浓厚的雾,就连月光也无法穿透。树叶因为身上凝结的露珠太重而不堪重负,终于挣脱最后一层枷锁,摇摇晃晃飘向它的归宿。
呼~
一声浓重的呼吸,将它吹离了原定的航线。
“九极雷罚,摧山。”
势大力沉的一拳自浓雾里递出,触及飘落半空的树叶,顷刻间化为粉尘。
轰~
拳头打在一颗一人怀抱粗的桃树上,只听咔嚓一声,桃树应声断作两截,干脆利落。
不远处正在看蚂蚁搬家的四叔忽然蹦跳起来,几乎撕心裂肺的哭吼,“许凝,你还我桃树。”
白天练拳晚上修行,许凝进展飞,五日就将雷罚九式全部掌握,但他也意识到,要想挥出九极雷罚的更大威力,必须要使蕴脉再上一个台阶。
而蕴脉一事终究急不来,因此只能先将练拳一事搁置。
许凝捡起散落的弓箭,说道:“四叔,我们回家。”
许观山停止吵闹,“哦。”
……
一场大雾,让小镇几乎是一夜之间寒冷起来。
夜里刮起大风,鹅毛般的雪片砰砰地拍打在窗上,待到天明,地上便积起尺许厚的雪。
这样的天气,往往预示着长夜将会持续很久。
许凝早早地出门,昨日就有人来招呼过,说是枯木山神派下的神使今日就能抵达小镇,而他作为亲手将妖神斩死的人,自然要露面。
赶到神庙时,祭台下已经聚集了数十位小镇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迎接神使这样的重任,自然轮不到许凝头上,于是和大部分乡民们一起在祭台下等待着。
广场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过,但青瓦上仍是一片雪白,将神火的光芒映照得十分耀眼。
许凝在人群里看到了一身华服的李乐辰,正躬身和一位老乡绅谈笑着,举手投足间无不显得知书达礼。
也不知等了多久,许凝腿脚都站得麻,更不必说那些个年龄大的老人们,几乎是摇摇欲坠了。
嘭~
大门外传来一声清脆锣响,终于是到了。
“神使驾到。”
许凝便和乡民们一起分列两排,跪倒在地。
李婆婆引着神使进门,众人都不敢抬头,只听到脚步声沉重,大地在微微颤抖。
等到神使们从面前走过,众人才敢微微抬头偷看两眼,这一看不要紧,竟让好几位体力不支的老人直接吓晕过去,其余人大都心惊肉跳,但总算没人不懂事的出声响。
他们看见一条两人高的千足蜈蚣,披着玄青色的道袍直立行走,覆盖鲜红色鳞甲的尾巴拖曳在地,出细细麻麻的瘆人声响。
而那条蜈蚣的两个亲随,则身披黑袍脸上罩着黑色面具,看身形,大概是人。
许凝见过邪祟,总算镇静一些,不至于大惊小怪。
神使并不理会凡人们的惊愕,在李婆婆的带领下走进神庙,反手还将大门一关。
片刻后,李婆婆推门出来,说道:“各位乡亲们,神使来的路上遭遇邪祟,受了些伤,今日就不议会了,请先回去吧。”
许凝不想久待,抬头正要走,就被李婆婆叫住。
众人纷纷散去,许凝又干等了两个时辰,才终于被叫进去。
进了神庙里的偏厅,神使端坐主座,已不再是令人恐怖的蜈蚣模样,而是幻化成身穿紫色道袍的道人模样,面皮通红,额头下赫然排列着整齐的六双眼睛,若仔细看去,脖颈处还隐约显露出密密麻麻的鳞片,虽然同样丑陋吓人,但总比蜈蚣模样要好些。
神使的下,李婆婆和狩魔卫的几个主管落座在右侧,左侧则是风岭镇里几个大姓的当家人。
许凝拱手道:“见过神使大人。”
“你就是斩杀妖神的许凝?血气方刚,是个好苗子,可惜不能开脉。”那神使声音沙哑,好像嗓子里有蚂蚁在爬,顿了顿又道:“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许凝道:“禀神使大人,斩杀妖神,实属侥幸,又是小辈的份内事,不敢妄求山神赏赐。”
“山神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必罚,岂有不赏之理。”
神使一挥衣袖,便有三件物什散着金光,悬浮在他身前,分别是一个精致小瓷瓶,一枚黑色令牌,和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神使一一介绍起来,“瓷瓶里是山神炼制的可以延年益寿的仙丹,这枚令牌则是掌管灵药圃的令牌,山神打算在风岭镇重建一座灵药圃,拿了令牌,你就负责替山神看管灵药圃,钱袋里则是三十两银子。”
神使在说到第三样时,落座右侧的李总管突兀的咳了一声。
神使说话被人打断,神色有些不悦,接着道:“按山神的意思,你可以挑一件?”
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目光纷纷落在许凝身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灵药圃的令牌才是最好的选择。
风岭镇的上一个灵药圃在几十年前就被荒废,当时主管灵药圃的,正是如今的李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