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力语气掩盖不住的高兴,徐大头更为得意,不过眼下天热,在地里谈话着实像烧糊涂了脑子一样,为此徐大头故意吊着赵力胃口,说要去尝尝嫂夫郞的手艺,才肯细细说个明白。
本也快到晌午,该回家吃饭了,赵力自然没有不允的,牵了徐大头的骡子便快步往家里去。
一路过来,还遇上不少在田中劳作的汉子,见着赵力也笑打招呼,细细数过来,田里做事的汉子实在不少。
说来桥头县因为位于南境,地广人稀,一座县城最少的时候只千来人,摊分到村子更不必说,红叶村算不得桥头县下最大的村子,有几十户人家,周遭开垦几辈人下来也开垦了不少荒地,若是没有天灾人祸,一年种来的粮食缴了税,也能存几个子。
更不必说红叶村是头一个种棉花的村子,连续两三年卖棉攒的钱,都够起好几间篱笆房子,不用一大家子挤一间屋,夜里都不好办事。
赵力原是住里正家,后头和村里的姜郎君看对了眼,便去了姜郎君家住,成亲前还叫了些弟兄重翻了新房子,如今是村里头一份好房子。
二人到家,厨房里姜郎君正在忙活午饭,虽是夏日,姜郎君也想着法子给自家汉子弄上一盘好肉,如今日子好过了,自家汉子又是个嘴刁的,从前在寨子吃惯了肉食,现下每日不吃肉,日子便过不得,为此姜郎君和村里的猎户都熟起来,隔三差五就要去买些山货。
这不听到开门声,姜郎君从厨房探出头,看着自家汉子旁眼熟的人影,立刻热情的招呼,“是徐兄弟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那边有什么大事。”
姜郎君如今嫁给赵力,也是自己人了,赵力从黑熊寨来,成亲前便坦白说了。
姜郎君初听还吓白了脸,好在他虽是个寡夫,却也不是没见识的,赵力这等土匪不偷不抢,还给村里人带来了棉花,如何不能嫁,要不是在村里过惯了,好不容易又找了个依靠,不想分开,早也去山上了。
“嫂夫郞好,是大当家那边有吩咐,不过要撬开我的嘴嫂夫郞可得好饭好菜招待。”徐大头同姜郎君关系也不错,因为他隔三差五也去县里忙活,到了桥头县也会来一趟红叶村,毕竟村里自家兄弟在,如此你来我往,又是乡下人家,没那什么大防,平时热闹起来同桌吃酒都是有的。
“好啊,原是来吃我家好酒好肉的,正巧昨个儿去县里打了一筒高粱酒,原打算夜里同外人吃,徐兄弟来了,便正午吃了。”姜郎君性子也爽利,半点不见被打趣的扭捏。
“合该我有口福,前几日大当家成亲才喝过一盅,现下又有酒吃,日子堪比神仙嘞。”成年汉子,就没有不好酒的,刚出了山寨,徐大头听到酒字馋虫都冒出来了。
“大当家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叫我回去吃一杯喜酒。”赵力正换下地里忙活穿的麻衣,听到这等大事,外衣连胳膊都没钻完就赶出屋询问。
大当家那是整个黑熊寨都心服口服的神仙人物,只要在寨子呆过的,都说为何不是大当家坐那皇帝老儿的位置,若是大当家成了皇帝,他们这些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好日子过。
所以大当家什么事他们都重视,更何况终身大事。
“近来的事,当时办的急,不说你们,便是山上几个忙活的地方也没能赶去,只第二日知道了消息,山下弟兄们怕是得等换岗的时候才晓得。”徐大头解释,“待会饭桌上咱们细说,我们这位新郎君来头大,生的好,同大当家再是般配不过。”
“般配就好,大当家曾说要二十二岁才成亲,我都着急,可恨寨子里没有适龄的姑娘哥儿,不然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才娶亲。”
乡下人么,对传宗接代看重程度不比大家族低,不过比起大家族哪怕早成亲也要拖几年才圆房不同,乡下人家十三四岁当爹娘的不在少数。
“什么话,大当家不是说了,晚些成亲好,早成亲那孩子生出了都弱,便是现下成了亲,大当家也都是自个儿睡,不过我瞧大当家对新郎君时不时嘘寒问暖,也当是上心。”徐大头不免提醒一句,现如今他们可不跟从前一样,成亲不赶早,大当家例外。
“应当的。”赵力也点头,左右还是想大当家身边早些有个人伺候,其余的晚些也无妨。
“别说闲话了,饭菜备好了,且过来吃酒吃菜。”姜郎君听说大当家成亲也正好奇呢,手里功夫更是加快了不少,本也快做完了,只多了徐兄弟,又添了个菜,不费什么功夫。
“嫂夫郞,这就来。”徐大头和赵力勾肩搭背的去了屋里,夏日下午都热得不敢出门,正好好吃好喝一顿,也不耽误地里的事。
乡下的饭桌都是自己山上木料打的,讲究实在,笨重了些,不过桌面大,很是能放,眼下这桌子摆满了好菜,高粱酒也用碗装,一双木筷子往中间一盘热炒的野兔子肉上一夹,再喝上一口浸过井水高粱酒,再没得说比眼下还舒服的时候。
好在徐大头也不光顾着吃喝,细细说了这些时候寨子里的事,听得赵力夫夫二人眼睛都不带眨,也是徐大头这张嘴会说,单是抢亲一事就说的比那茶楼里说书先生还要精彩,便是不好话本子的人也要竖起耳朵听一听。
“诶哟喂,这可不得了,大当家的夫郞是京城里头的贵人,可是想都不想的好事。”姜郎君有幸见过一回大当家,当时不过十六岁,正是俊朗的时候,他还道幸亏大当家常年在山上,若是到了山下,岂不是要叫没见识过的小姑娘小哥儿乱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