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银镜一事正好也用不到这么多道士,他打算带有本事的老道士往深山的火器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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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
平素里几个矿场都是靠近两百个弟兄巡逻维护治安,南珉便是管辖深山巡逻队的队长,上次走了一趟鹿鸣府后,便也没多休息,继续回了深山干活。
铁矿煤矿,其实并不大,黑熊岭能够寻到矿山也不容易,时下矿山都被朝廷收归己有,私下挖矿,是砍头的重罪。
不过一想他们都成了土匪,本也是造反的重罪,如此再多一条挖矿的罪行,便像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该干的还是干。
在矿里做事的都是犯了事的汉子,有些只关几个月反省,有些则有十几二十年刑期,至于终生在矿场工作的,那是没有。
盖因真要有这等罪行,定都罪大恶极,大当家也不叫人浪费时间,直接一刀砍了了事。
毕竟矿里做事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那一辈子都出不去的恶人被送进矿里,不说没了盼头不肯努力做事,还道要起歪心思,怂恿矿里其余人闹事,最后这群人吃的还是寨子种出来的粮食。
这如何使得,那恶贯满盈者便是不该留活路的。
像是矿场里刑期二十年以上的,也多半都是手沾人命,偏又非是首恶,大当家便留了他们一命,毕竟挖矿是个危险活,时下黑熊寨也缺人手,哪里舍得正经汉子死在这上头。
若是矿道塌方,不必想是没活路的,像最初几年,无论是大当家还是寨子里的人对挖矿都是生手。毕竟这东西朝廷管控,平头百姓哪里有机会见识,如此矿场塌过几回,死了不少人。
后来大当家专程寻了朝廷矿里做事的人回来,晓得挖矿必然先用榫卯拼接的木头打支架,撑住矿道,如此方能减少矿道坍塌的次数。
且排水通风也都是要紧事,地下水多,须得建设自然排水系统,人在矿道里须得有风,不然底下空气闷,做不得多久活计,利用风压形成矿道空气流通,叫人能在矿里做事时间加长。
如此改善,矿场出事的概率才大幅度降低,不然这矿里的囚犯便成了实打实的消耗品,那犯重罪的汉子也不会尽心尽力的做事,毕竟左右都可能死在矿里,不若能偷闲一日是一日。
前些时候,大当家往矿场送了五六十个青壮汉子,几个矿场管事都恨不能一口气全吃进自己肚子里,偏又怕五六十个汉子联合一块闹事,不得已各自分了几口。
正美着呢,就收到了大当家要过来巡查的消息,几个矿场管事便是也顾不得平日里针锋相对,总归要给大当家瞧瞧,他们矿里做事半点不曾懈怠。
不然曾经矿场管事正在矿场挖矿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火器
一大早,矿场本该下矿道挖矿的囚犯们全都在地上站着,无他,盖因各个矿场的管事晓得大当家要过来,着人收拾收拾。
要说矿场有什么好收拾的,那还真没有,毕竟周围不是石头就是土,用那高粱扫帚洒水清扫,太阳一大,尘土该飞的还是要飞。
为此矿里做事的人,肺都不怎么好,平日里咳嗽的多,都成了必得的病,好在大当家也不是不管这群犯人死活,平日病了伤了也有大夫过来看,矿场这头医馆里的大夫,可比寨子还多。
至于咳嗽,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叫人蒙了嘴少吸些尘土进去,大抵是要好些。
且自打寨子种了棉,那织坊也匀了人手给专门做了蒙口鼻的口罩,戴上做事咳嗽的情况便大有好转,这伙囚犯也惜命,便是戴上做事再闷也不敢摘下来。
正忙活着,便听见青天白日一声巨响,吓得才到矿上做事的几十个汉子立马就地趴下,其余老人呢,倒是淡定,不光手里的活不停,还能同一旁的人侃几句。
“这是又炸了?”一旁清理碎石的汉子抬头朝响动的方向看,无奈隔的还远,又有矿山挡着眼睛,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嗯,有些时日没听到了,还道那头的人都给炸死了。”
“哪那么容易,我听在矿里做事最久的汉子说,都炸了十来年了,也没见停,不晓得那头山给炸平了没有,还真想见识见识到底什么东西,每次一响都跟地龙翻身似的。”
人么,整日做工,那都是要做傻了的,许多在矿里做事久了的汉子,最喜欢的便是来新人,问问外头怎么样了。
若是没有新人,只能整日琢磨矿里那点事,有见识点的多半猜出来是做战场用的东西,可惜自个身上还背着罪,万是没有逃出去的机会,日后哪怕出去,也都只能选择种地做工,巡逻队都去不的,更不要说见识响炮了。
“想什么呢,那地头轻易都靠近不得,不过今日大当家过来,咱能歇歇腿脚也是好的,只是想想大当家自打上位便不来这儿了,我还当他是忘了这头还有咱们这伙人呢。”
“便是忘了你我,也不会忘给此地送新人,不过大当家在位的日子的确比老当家安稳,两年来都没几个给送过来的。
也就是前段时间突然给拉了五六十个青壮过来,我看人也不像是咱们祁州的,多半是外头的兵贼,问他们也不吭声,指不定心里正想着怎么逃跑呢。”
“逃?莫说五六十个人分到几个矿上,没个见面的机会,便是处一堆,你看他们有本事逃出去吗?这深山里的巡逻队队长是南珉,打起架来比郑铁都狠。
且逃犯叫打死了都不给追责的,你以为咱们这矿场为什么太平,不见有那恶汉闹事,还不都是见识过南珉砍人跟砍瓜一样,便是再胆大的汉子见了那场面都要吓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