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酒有些不知所措。
路不怠靠坐在车上,斜斜地看了眼你,“不喝就还我。”说着就伸手想抢回来。
你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办,身体却条件反射把酒护在了身后。
路不怠手伸了一半,看你把酒护住,不解地歪头看你。
……破案了,路不怠醉了。
你看了看路不怠,又看了看身后的酒,还是把酒打开喝了一口。
你拍了拍他,示意他给你让个位置。
路不怠应该是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抓住你的手,眼睛直愣愣盯着你。
你无奈地往后抽了抽手,没抽动。
“……”你简直被这酒鬼气笑了,“抓着我做什么,松开。”
路不怠花了几秒看你,才慢半拍地“喔”了声,乖乖往旁边给你让了个位。
你跟路不怠并肩坐在车头,沉默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很厉害,是我根本斗争不过的人,”你低头看着酒罐,“所以,我从没想过跟你正面对上……”
你又不免叹了口气,自嘲般笑了笑,“说真的,认真的,路不怠,我有得罪过你吗?”
醉鬼路不怠显然不像平常的路不怠那么难搞,他只是偏过头想了想就告诉了你答案,“没有。”
你又喝了口酒,“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路不怠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到了你身边,他勾住你的小指,“因为嫉妒。”
他看着你,眼睛透着亮,有那么几瞬看起来很干净。
他说,“我嫉妒。”
他缓缓开口,“我小的时候,要讨好所有邻居的小孩。一个落魄世家与另一个落魄世家的联姻,谁也看不上谁,偏偏却要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像是怜悯,“母亲心高气傲,身边住着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世家,只有我们家是个空壳子。每每高贵的自尊心受损了,她就会找到我,责骂我,鞭笞我,然后再告诉我——她很爱我。”
“可惜,我的年龄很尴尬,比我大的看不上我,比我小的也看不上我,我只能远远跟在他们身后,像只狗一样,等着他们一时兴起的命令。”
“周容栖是里面最能闹的那个,一天到晚,命令就没停过。脸小小白白一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娇生惯养。”
“但我母亲很高兴,他说我比父亲有用。只要我跟周容栖说上一句话,母亲就能高兴一整天。”
“然后我就这么追随着周容栖,追随着追随着,就成了习惯。”
你一直没有讲话,过了开头那阵诧异后,就只是慢吞吞喝酒。
讲到最后,路不怠也停下了,手指紧紧攥住你的小指。
你低下头,缓慢而坚决地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
你目光温柔,又轻又缓地看他。
“可是路不怠……你要我怎么办呢。”
路不怠没有回答你,只是安静地把手收了回来,挡着脸低笑。
你也没有讲话,望着远处的海。
那片海蓝且深,安静地敲打着海岸,像是能包容一切情绪。
等他将手拿下来时你才发现他刚刚是哭了。
你闭眼喝了好几口酒,等酒精终于冲上了头,你才靠过去给他擦了擦眼泪。
路不怠睁开眼看你,他的眼睛很亮,是刚刚被水洗过的亮,像月光下被滔过的沙砾。
他试探性地环抱住你,手微微抖着。
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就任凭他抱了上来。
路不怠抱着你,突然说道,“我没有在卖可怜。”
“啊?”你没有听清。
路不怠的耳朵红了。
他抓住你的外套,道,“我不是在卖可怜。”
你垂下眼,应了声“喔”。
你们又陷入了沉默。
海浪潮涌的声音越来越大,吹走了隐蔽的乌云。
你问路不怠,“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路不怠抱着你,说,“我们都喝酒了怎么走?谁开车?”
你说,“可以找代驾。”
路不怠说,“我手机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