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研良回过神来,抬头看去,说话的竟然是村长的孙女。
她的目光没有看向白研良,而是略带同情地看向了白研良背上的余笙。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那里有一副轮椅,可以暂时借给你们。”
无论是白研良还是余笙,听到这句话时都有些意外。
轮椅这个词……在偏僻的山村里听到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那太感谢你了。”虽然心有疑惑,但白研良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村长孙女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白研良背着余笙,静静地等在原地。
他没说话,余笙也没说话。
不一会儿,她就推出来一部轮椅,看着余笙,说到:
“妈妈的腿脚也不方便,这是她曾经用过的,现在她去世了……请你不要介意。”
余笙连连摇头,感谢道:“不会的,谢谢你……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鲁冰燕吧。”她似乎不想多谈,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就转身走了。
白研良把余笙放在轮椅上,看着鲁冰燕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怎么打算。”
收回目光,白研良对余笙问到。
余笙怔了怔,然后摸了摸这部颇为老旧的轮椅,说到:“你去吧,我能行。”
白研良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笙忽然笑了笑,笑容很淡,但很真。
她自己转动着轮椅,竟是去了鲁冰雁离开的方向。
……
白研良站在村子里,仰头朝四周看去。
积雪村的山与业城一带的山形有很大的不同。
业城的山像一个个鼓起的馒头,而积雪村的山,像一柄柄竖起的锯齿,刀削般浓重的山势里,多了严峻和冷漠。
但是这附近的植被并不稀薄,地处南方,少有降雪,这积雪村名字的由来显然是另有文章。
从一道坡上下来,白研良再次走到了村口。
现在天光渐亮,村子的形貌能够看得更加明晰。
除了村长的屋子,村子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土坯屋,用黄泥垒成墙,黑瓦盖顶,矮小而简单。
有的屋子更是仅用厚实的稻草作为盖顶,稻草扎得严严实实,层层铺垫,上面压着几块冰冷的石头。
白研良的动静很快被其他人听到了。
三个皮肤黝黑的村童抬起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按照老村长的说法,积雪村好久没来过外人了。
白研良看了一眼那三个孩子,对他们招了招手。
受好奇心驱使,其中一个个子稍高,年龄稍大的村童朝他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另外两个。
等他们靠近,白研良闻到了他们身上淡淡的臭味,这是汗水和污渍混合后长久没有清洗的味道。
他们的衣服裤子从上到下都粘满了泥灰,这些破旧的服装已经看不清原有的底色了。
而且,看起来他们是不分季节地穿在身上,也许是只有一套衣服,穿上后,自然是不打算脱下来洗。
“告诉哥哥,那些是什么?”
白研良蹲下身子,对着他们温和地笑。
他说的那些,是家家户户门口覆盖着黑布的铁笼子。
三个孩子对视一眼,忽然咧嘴一笑。
白研良目光一冷,飞快起身朝后退去。
就在他刚刚蹲着的地方,那个瘦黑的小个子小孩儿一镰刀挥砍而过。
见白研良躲过了自己的镰刀,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白研良也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们的眼睛都很亮,但却不是纯真的明亮。
不……也许那也是一种纯真。
只不过,他们有的不是纯真的善良,而是……纯真的恶。
“衣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