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在身后关上门,迟迟没有打开卧室灯。
黑暗中,压抑的心像是终于得到了释放,蹦蹦蹦地跳的很快。
柏言缓慢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除了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人给过他晚安吻。
那种感觉很奇特,席朝的吻,不让柏言觉得是冒犯或者含有欲望,他只感觉到了对方对他的怜惜。
是的,是怜惜,柏言想,父母给孩子的晚安吻也是这样的吧!只是单纯地表达爱你,不涉及任何其他的杂念。
柏言抿嘴笑了一下,他突然觉得很开心,空寥寥的心像是被填了一点东西,让他觉得实在。
他也是有过晚安吻的人了!
柏言深呼吸一口,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他抬手打开了卧室灯。
柏言扑向床,躺了一会儿,突然翻身打了两个滚,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然而,今天的失眠却来的格外的长。
他脑袋里也没有想什么,但就是睡不着。
柏言躺了两个多小时,总觉得空了什么,他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腕,今天没有戴那个手链。
柏言想翻身过去拿,翻到一半又停住了,算了,人就在隔壁,自己带手链被他看到了怎么办?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每天要戴着他送的手链才睡得着,柏言会很觉得难为情!
柏言又翻回去躺好,黑暗中,寒风吹着窗帘一荡一荡的,柏言就那么看着,毫无睡意。
他又伸直了腿,他的小腿有点胀痛,酸,柏言怎么摆姿势都觉得不对劲儿。
柏言就这么来回翻着,腿伸直又屈曲。
不知道翻了多久,柏言心里就有点烦了,他直接坐起来半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声。
对于一个长期失眠的人来说,夜晚,太难熬了!
柏言拉开抽屉拿了一支烟,穿着拖鞋走到阳台,将门玻璃拉开了一点缝儿,点燃那支烟吸了一口。
柏言脑袋里也没有想什么,他就是觉得烦。
长期失眠,让他觉得生活有时候极没有意思,也不知道自己非要活着干什么?
以前他认为,他活着的理由是因为妹妹,他想让妹妹摆脱原生家庭,过上好生活,可现在呢?
他的钱已经挣够了,就算他现在死去,妹妹也可以拿着他的存款衣食无忧地过完下辈子。
柏言觉得自己心里那口吊着他的气儿,好像慢慢散了。
他找不到他非要活着的理由了。
特别是现在,万家灯火都灭了,其他人可以跟孩子互道晚安,抱着爱人进入酣睡,可柏言有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有,所以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意思,工作也没意思,他其实不用非要活着。
可他好像又必须非要活着,像行尸走肉一般,按点吃饭,按时睡觉,把这24小时消耗掉,柏言就算完成今天的任务了。
柏言常常会想,如果现在有个医生跟他说他已时日无多,他不会哭,他会笑出来的。
柏言一边嘴角勾起,嘲讽又悲哀的神情慢慢爬上了他的脸,柏言又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
“咔嚓”一声,卧室门突然被打开。
柏言惊了一下,回头。
“啪”一声,卧室灯又被骤然打开。
柏言愣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的男人。
“我……”柏言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自己手中夹着的烟,他下意识将手背在了背后,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
可他扇不开,烟雾还是在他面前萦绕。
柏言竟有些慌了,他像个上课偷玩手机被老师突然抓住的小学生,心里竟生出了些许害怕,以及觉得自己让老师失望了的难过。
柏言转身一下打开了阳台玻璃门,一阵寒风吹来,烟雾终于散了,柏言才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