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受了伤,沙拉里格在床上趴了快一天一夜,头脑昏昏沉沉。恍惚间,达日巴特、帖萨尔等几个平日里来往得近的将军,听到了沙拉里格挨了鞭子的风声,过来探望。
姜秀宁瞧见这几位过来,想沙拉里格好面子,断不会让这几人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于是便让侍女先领人去外屋,倒茶与他们吃,自己则去将沙拉里格喊起来。
“殿下,几位将军来看望你了。”姜秀宁说。
“知道了。”沙拉里格从床榻上坐起来,姜秀宁想给他拿了件轻薄的衣服披上,却被沙拉里格抬手拒绝了。
“不行,我这鞭子不能白挨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沙拉里格又趴回到了床榻上,“就说我现在痛得下不了床,让他们都进来吧。”
姜秀宁按吩咐去办。一会儿,里屋便进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闹哄哄地围到沙拉里格的床边。
“哎呀呀,怎么—!怎么给你鞭打成这幅模样了?”帖萨尔在沙拉里格床榻边站住,面色惊异。
“不过为了那些事,挨了将近四五十鞭子,若非有人替我拦着,你们今日见的就是我的尸体了。”沙拉里格的脸贴在圆枕上,气若悬丝。
“我的娘啊!四五十鞭子!你这小兔崽子究竟是做了多混账的事居然惹得大汗下了这般重的狠手啊!”达日巴特在边上坐下,像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伸手碰了碰沙拉里格的后背。
沙拉里格咬着牙叫了声“哎呦”,吓得达日巴特连忙收回手。
“这是一块好肉也没有了啊!这究竟是动了什么气啊!”
“若非要问我为什么会挨这顿鞭子,那我只能说我这顿打算是为你们受的了。”沙拉里格幽幽地说。
“什么叫为我们受的?”达日巴特等人互相望了望。
“还装什么傻呢!你们要是什么风声也没听见跑来看我干什么?”沙拉里格说。
“大汗,真查大账了?”达日巴特低声问。
“查了。不仅查了,还查得清清楚楚,你们这些年从里面花了多少钱,都给你们一笔笔算出来了。”沙拉里格叹了口气,“真是可怜了我啊,做了你们的替罪羊。他不好对你们这些患难与共的兄弟火,就将这火气全泄在我身上了。”
“就算是为了这事……这也罚得太狠了吧。”帖萨尔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我们也没用多少部族里的钱,最多是玩玩牌,难得吃喝一顿,大汗他应该不至于……”
“这哪是钱多钱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汗最恨欺瞒。你们挪用了那账上的钱,和骗他耍他有什么区别。”沙拉里格懒懒地说,“幸好那晚你们睡得早啊,不然下场指不定比我还惨啊。”
毡包内一片寂静。
“这事是我们兄弟几个做得不对,以为大账上的钱就是大家一起花的,才惹得大汗如此生气。”达日巴特问沙拉里格,“不如我们先将这些年挪用的钱都补上,再去向大汗请个罪如何?”
“这主意好啊!”帖
萨尔连忙说,“沙拉里格殿下啊,大汗有没有和你说我们一共挪用了多少银子?我们把这账补上就是了,何必闹成这个样子呢?”
“五万两。”沙拉里格说。
“多少?五万两?!”帖萨尔给吓傻了,“我、我……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
“怎么会这般多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已经挨过鞭子了!”沙拉里格事不关己地说,“还不上账就挨鞭子呗。”
“你身子骨年轻还硬朗,能挨个五十鞭。换成你达日巴特叔叔,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要是挨个十鞭怕是要少活十年啊!”帖萨尔说。
“你个乌鸦嘴!你才少活十年!”达日巴特心里有些慌,“五万两……五万两确实太多了……难怪大汗会如此生气啊!”
“达日巴特叔叔,五万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沙拉里格说,“我看你还是早日去向大汗请罪吧。别等到大汗主动召见了你们,到时候就要和我落得一个下场了。”
“我们何尝不想向大汗请罪啊!”帖萨尔着急,“关键是大汗他不肯见我们啊!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他不肯见你们?”沙拉里格愣了愣,帖萨尔这话让他十分意外。
“说是在陪国后静养,除了胡尔汗,其他人已一概不见……也不知是真是假?”帖萨尔看向达日巴特,“你说大汗这是什么意思?你家那位消息灵通些,有没有听说些什么?”
达日巴特抿了抿嘴,平日嘻嘻哈哈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凝重。
“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只是听值守的人说,大汗抱着国后出了王帐,国后满身都是血。”
“什么?”沙拉里格顿时坐了起来,“她为什么会满身是血?”
瞧见沙拉里格这般意外,达日巴特倒是觉得奇怪了。
“说我们几个装傻,这国后的病不是你夫人去看的,你怎么问起我们了?”达日巴特反问,“你也别再隐瞒了,我们今日过来还想来问问你那晚到底生了什么了?”
沙拉里格压制着内心的气愤,让人将忙碌的姜秀宁喊了过来问话。
“国后娘娘确实是累倒了,身体需要静养。诸位将军有什么事,不如耐心等上几日。”
姜秀宁赶了过来,瞧见这场面心里有了数。她说了些体己的话,便将几位将军有礼有节地送走了。
然而沙拉里格并不信她的说辞。
“林楚楚她到底是怎么了?若是累倒的,达日巴特怎么会说她浑身都是血!”
“殿下,您不该直呼国后的名讳。”姜秀宁说。
“你别跟我东拉西扯的,我只问你那晚到底怎么回事?”看在姜秀宁这一两日帮自己上药的份上,沙拉里格压制住了内心的怒气,“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