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知道我和哪个男同学多说几句话,她就疑神疑鬼。她甚至偷偷跟踪我,看我放学是不是和男同学一起玩。”
孟河山听着松月的讲述,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父母工作都特别忙,他几乎是在放养中长大,甚至于小时候,他跟大哥赵淳相处的时间比跟父母还要更多一点。
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他爸妈根本不会管他。
跟谁交朋友,是不是早恋,考试考得怎么样,在他家里,都算是很小的一件事。
他妈最常跟他讲的一句话就是,成材不能苛求,但是你要是敢不成人,我打断你的腿。
松月口中的杨女士,听起来不像个当妈的,反而像个变态。
“我不喜欢数学,我也没有天赋。”松月继续道,“可是高考完填志愿,我做不了主,她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她偷偷改了我的志愿,我根本就没有报过数学!”
孟河山惊讶地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她说她过够了这种苦不堪言的日子,她要我学数学,学金融,她觉得只有我挣大钱,她才能过上好日子。”
“可她怎么不想想,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拼死拼活的加班,我想多挣一点,我以为多挣点钱,她就会认可我,她就会觉得,我是她的骄傲。可她——咳咳——”
松月的情绪过于激动,突然开始猛烈咳嗽。
“好了好了,先不说了,先不说了。”孟河山手上用力,不停拍打她的后背。
他想出去给她倒杯水,可是松月抓着他衬衫的手指那么用力,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此时此刻,他根本不能走开。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如果不喜欢,你就换一份工作。”孟河山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努力让她镇静下来,“现在不是以前了,没有谁会在一家公司干一辈子。哪怕当年,不也有下岗职工吗?大家总有别的活路。”
他感觉自己说的话没什么份量,似乎安慰不到松月。
可是眼下,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只见过杨女士两次,一次在榕城大酒店的一楼大厅,一次在医院的病房。
只有两次,相处时间不足十分钟,已经足够让他领教她的厉害。
这个人,可能是当老师太多年了,固执己见,得理不饶人,骂人的时候丝毫不顾及脸面。
他想起张若跟他说的话——
“你那个富姐的妈,我看是心理有毛病,最好到医院看看。”
松月靠在孟河山怀里,咳嗽声慢慢平息。
和孟河山说了这么多,几乎将压抑多年的情绪一股脑全发泄出来,她感觉舒服了许多,胸口似乎不像原来那样堵得慌。
情绪渐渐平复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
她埋头在孟河山怀里,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手臂贴着他腰身的地方,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肉的线条。
屋子里太安静了,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孟河山的。
松月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以这个姿势靠在孟河山怀里太久,腿坐得有些僵硬。
她悄悄挪了下腿,胳膊肘似乎碰到了什么,带着滚烫的温度,就听孟河山发出一声突兀的“嗯”声。
松月:“……”
松月不敢动了,僵直着后背趴在孟河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