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偌大的会议室没开空调,也没有电扇,很多人都受不了了,找空调遥控器,结果现空调根本没有接电源。
大家嘴里都在骂,有些人干脆出去到了外面阴凉地纳凉,有些人则趴在那里睡觉,有人穷极无聊,指着前面的大门说你们知道为什么不让咱们走前门进来吗?大家都说不知道,这人说前面大门是让厂里的正式工和人家领导走的,咱们不够级别,这叫等级。
众人听了又都抱怨起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狗眼看人低”,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
邢修看着窗户外面的植被。没有风,树叶一动不动的,好似一张静止的画面。
到了下午六点,小黄和小欧一起来到了会议室,让大家签劳务派遣合同,等众人签好后说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厂里会派人来领着大家分工培训。
大家伙又是一阵埋怨,说这破厂子的人整天都忙什么,害的咱们后娘怼非亲生孩子似得就这样白白耽搁一天。
邢修回到宿舍楼,到了楼道里看到房间门口站了好几个人,那个老高一见邢修就问:“你有钥匙没有?”
邢修将钥匙掏出来,老高笑:“好嘛,这门就没锁过,刚才一阵风,将门给刮上了,我们几个正寻思怎么办呢,你就来了。”
邢修心想你们几个竟然都没有房间钥匙?这房间的门一直就没锁过?
可能是知道邢修将房间里的卫生打扫了原因,大家伙对邢修的态度都很好,那个住在邢修对门c房间的人比邢修大不了几岁,他拿了东西匆匆忙忙地上夜班走了。邢修进到房间刚躺在床上,老高敲门进来说:“这是空调遥控器,咱们三个房间共用一个,我问小欧小黄他们快一个月了也没有解决,只能将就一下。你该用空调就用,你不用,到时候分摊电费,你也不会少出钱。”
邢修谢过,将空调打开设定了温度,过去将遥控器送还给了老高,再次躺在那里,一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轰隆的雷鸣将邢修给震醒,他打开窗户往外看,瓢泼大雨伴着雷声阵阵疯狂的倾泻着。风鬼哭狼嚎一样呼呼的刮着,楼梯间的过道里时不时的传来奇奇怪怪的风肆虐的响动,宛如世界末日。
邢修重新将窗户关上,因为遥控器在老高那边,他不想打扰别人休息,就将空调电源直接拔掉了。
虽然这里的住宿条件不怎样,但是比五陵四排房的家里要好得多。
第二天在中午快十一点的时候,厂里生产科的人带着邢修这一批将近一百人到了总装二车间。车间很大,一眼望不到头,流水式的生产线有好几条,好几个班次的几百人正在随着生产线紧张的忙碌着。
邢修看到屋顶巨大的风扇有好几个,不过他也没数过来到底有多少,瞅着屋顶那慢慢旋转着的巨大电扇,心里不禁泛起了小时候的那种想法:这风扇的叶子起码有五米长,如果万一掉下来不知道会砸到几个人?又会不会削掉谁的脑袋?
大家到二车间的会议室里坐下,安全员和生产科、质检分别做了注意说明,而后众人得知,大家这些人是新组成的外机八班成员。接着来了两个三十来岁的人,一个体型有些胖,皮肤白皙,说话风趣幽默,他自我介绍姓张,是八班的班长。另外一个面色肃然,稍微瘦点,说自己姓郎,是副班长,两人分别也做了一些事项说明,张班长将每个人负责的具体工种做了分配。
邢修负责中线段的管件调理,也就是空调室外机管件的检查,确保每个管之间间距不小于十毫米、修正管件是否通直、是否开裂、是否触碰其他部位,简称调管。
众人分工完了之后,班组负责质检的谭永斌给大家具体培训室外机的组成和各自需要注意的问题。谭永斌抱来了一台室外机,拆解开,从空调室外机的上线第一步操作一直讲到了下线打包装车,接着对每一个负责工种的注意要点具体到人的点对点讲解。
轮到邢修后,他上前对谭永斌复述了调管具体要做到每个管道之间“横平竖直、双十毫米”的要点,谭永斌点头说:“你说的很对。”
邢修见谭永斌这样说话,趁机问了两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一个是空调室外机的铜管附近为什么会滴水,还有一个就是为什么同样的部位有时候会有结霜的现象。
谭永斌饶有兴趣的说:“你问到点子上了。”
谭永斌给邢修解释了原因。邢修听完说谢谢,谭永斌说:“不用。像你这样人,我希望咱们班越多越好。”
培训结束后,张班长留下三个人填写今天培训的考核表以便交给厂里,邢修是其中之一。等他填完表格,别人已经下班吃饭去了。
接下来连续两天,邢修都跟着二车间一个姓韩的老工人学习调管,到了第三天早上,八班全员接到通知,此后大家到总装一线车间上岗。
今天八班要完成五百台室外机的拼装工作,随着熟练度的增加,慢慢的要达到日产两千八百台的任务,而且,如果每天计划完不成的话就加班加点。
对于邢修而言,他觉得只要认真学,所有的活其实都不难。调管这个工作虽然复杂,但他自认为掌握了之后为没什么难度。况且流水线作业不需要思考,肩膀上空顶着一个脑袋但实际上不需要用,相对学校而言反而是轻松多了。机械式的操作,无非熟能生巧,情形和卓别林的《摩登时代》里面演的没什么区别。
除了中午吃饭的一个小时时间,每天的工作是十小时制。第一天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五百台工作量就已经完成了,两位班长开会对大家提出了表扬,有好些人嚷闹叫说受不了这种劳动强度,站一天腿疼脚疼,张班长笑着说在家躺床上脚不疼,只是没人给钱,散会。
结果第二天有十多个人都没来上岗,张班长紧急联系劳务那边,得到的回答是那些人早上已经离厂走了,那些人认为反正干不够七天也没钱,早走一天少一点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