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快的敛起神色,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席颜轮了一个月的班,好不容易才排到上顶层来的一次机会。
她把那些湿泞后又干掉的床单撤下来,全部铺上新的。又看到垃圾桶里,拆掉的避孕套丢进去好几个。
席颜在这里工作近一年,虽然一次都没有同唐朝打过照面,但也从未在他这里见过这幅场景。
这女的,究竟是谁?
为什么她可以光明正大住在这里?
慕斯晨执着筷子,一边夹起几粒米饭送入嘴中,一边点开手机里冯彩夕来的会议资料。
席颜戴着白色乳胶手套进进出出,把所有该收拾的地方,都认认真真打扫个遍。
慕斯晨专注力全在工作上,吃饭的动作就变得缓慢,
不出半小时,席颜已将卫生全部完成,她脱下乳胶手套从里屋走出来,“小姐,卫生我已经都做完了。”
慕斯晨碗里还剩下小半碗米饭没动,她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向站在斜侧,离她不足两米的女子,“好的,谢谢你。”
话落之后,慕斯晨继续低头,会议记录里有几个要点,她仔细斟酌一番,灯光下,却见一道影子缓缓抻过来,挡住她眼底那点光亮。
席颜越走越近,膝盖几乎快要挨到茶几边缘。
慕斯晨眼角视线瞥过去,顺着女子身上所穿的那套深灰色工作服,又将目光挪至她脸上,“你还有什么事吗?”
席颜看上去年纪并不大,顶多二十出头,她相貌清秀,五官端正,给人第一印象纯良无害,没有任何攻击性。
“小姐,等你吃完饭,我要收掉餐具。”席颜双手自然交握在身侧,站姿经过酒店训练,很标准。
慕斯晨这才反应过来,这顿饭她确实吃的太久,饭菜都差不多要凉了,“噢,没关系的,你先去忙吧,暂时不用收拾,我可能还需要一点用餐时间。”
席颜不着痕迹的扫过慕斯晨那张姣好的脸蛋,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类型真的很漂亮,冰肌玉骨,天生丽质,慕斯晨眼底透出的亮澈,将她本就干净的气质,更是衬得一尘不染。
席颜在muse这种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店里,见过入住的名媛美女无数,可大多都不及眼前女子分毫。
席颜轻垂眼帘,交握的双手相互紧了紧,她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喏喏说道:“我不敢,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为什么?”慕斯晨面露不解。
席颜抿住嘴角,沉默须臾,小心翼翼开口道:“上次那位小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后来被三少知道了,他投诉到了我们经理那边去,扣了我半个月薪水。”
闻言,慕斯晨捏着筷子的手指一顿,她掬起的水眸直勾勾盯着席颜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你是说,在我之前,这里也经常有女人来住?”
“……嗯。”席颜勉强的点了点头,又似是猛地反应过来,忙一脸惊慌的抬起埋下的眼睑,她对上慕斯晨的视线,支支吾吾解释道:“不过那位小姐只来过这里两次,看着也没有你和善,三少应该就是玩玩而已。”
真真是,越描越黑。
眼见慕斯晨皱起眉,神色已变得有些难看,席颜露出更加惊慌失措的表情,“对不起,是我话太多了,可能就是个误会,要是让三少知道我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他肯定又要找我麻烦了,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谁都知道,唐三少本就风流成性,身边多睡出几个女人,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但席颜很清楚,这种情况,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就会特别敏感。
同一张床,躺过不同的女人,换做任何人听了,心里都不会舒服。
更何况,昨晚才一起激情放纵过,今天却听到这么讽刺的话,不膈应才怪。
席颜在心底冷笑,脸上摆出的神情,却半点异样的苗头都没有暴露。
慕斯晨放下筷子,“把桌上的饭菜收了吧。”
“小姐,你别生气。”席颜越着急,越急越语无伦次,“我都是乱说的,前两次多半是我看错了,我就只见过你。”
慕斯晨秀眉紧锁,她瘦削的后背朝沙上一靠,下巴轻扬,目光如炬,“给你台阶不要,还没装够是吗?”
真以为她这么好骗?
茶言茶语,雕虫小技。
这些,都是她二婶秦俪玩剩的。
席颜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被识破,她自问也没哪个地方故意夸大,甚至每句话出口之前都字斟句酌,“我没有装,我只是不小心说错话了,小姐,我向你道歉。”
慕斯晨双臂环到胸前,她手里毕竟管理着一家实力雄厚的上市企业,谈判桌也没少上,就算心思简单,简单的意思也是说,她这个人不会随意对别人耍心眼,不会轻易玩一些乱七八糟的下作事,但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别人拿她当傻子。
“说错话,不该为自己的错误而买单吗?难道你是未成年?未成年也有未成年管教所。”慕斯晨冷冷牵唇,“让我来猜猜,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毕竟,你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是,没有理由跑到这来挑拨离间是吧?所以……你喜欢唐朝?”
席颜一听,惊地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这怎么可能?我连三少面都没见过,小姐,你真的想多了。”
“那我可就实在理解不了,你这么做的原因了。”
席颜更紧的抿过嘴角,她脸色苍白,被当场戳穿真面目后,这会儿就像一个扒光了衣服站在人堆里的小丑。
过得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出声,似是很艰难的做了决定,“我会主动辞职,行了吧?”
慕斯晨睨着她倔强又不服气的表情,“你还真喜欢唐朝?”
“不是。”席颜依旧否认,“但也不关你的事。”
她说完,一边去解工作服外套的纽扣,一边朝门外而去。
席颜脚下的步子很匆忙,逃也似的,反正丢了工作,也没必要再留下继续受辱。
慕斯晨望着门口消失掉的背影,她若有所思,只觉事情蹊跷,她们明明都没说过几句话,这女子要心里没鬼,又何至于这么轻易就闹着要辞职?
可席颜把话都说到那份上,慕斯晨好像也没有理由再去阻拦着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