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苏公子来啦。”明月快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可见,这个小家伙儿是彻底被苏轼迷住了。
“快请进。”我一边说,一边捋了捋头发。女为悦己者容嘛。我毕竟只是翻滚于红尘中的小人物,自然不能免俗。
我今天穿的是一件水蓝色的薄沙长裙,简单的轻挽发髻,再配上银质的蝶形发饰,给人明媚清新之感。说实话,20岁的女孩子都是在乎自己的容貌的,对漂亮的衣服首饰自然没什么抵抗力,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相信她们都会尽力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我也不例外。但在我内心深处,更加期盼的不过是他的一缕赞赏的目光。
“你今天真是美丽极了。”他见到我便迫不及待的说出赞赏之语,目光中的欣赏和热切说明他是真心的。
“谢谢。”没办法,生于20世纪的我,接受了太多直接表达感情的方式,已经不太适应古代女子应有的礼仪了,“你也一样。”
他哈哈一笑。两个多月的相处,他多少适应了一些我的说话方式。
可我说的也是实情啊,一身月白色的丝绸长衫将本就很出色的他衬托的益发俊逸出尘。其实,他穿什么都很好看,尤其是在我眼中。
“今天陪我出去走走吧,你也不能总闷在眠月楼里,而且,我想介绍我的一位好朋友给你认识。”
子瞻的话让我微微一愣,把握介绍给他的朋友认识,这是不是说明在他心中是有些重视我的呢?其实,我也不是讨厌出门,而是我好不容易才让秦妈妈答应我不用陪客人吃饭的要求,何况,我现在的身份,经常出门到处闲逛恐怕会惹来很多麻烦,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尽管与我的个性不符,我也宁愿当个“足不出户的闺秀”。不过,这是子瞻提出的要求……
“好啊,我也很想出去走走。”我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甚至抛弃了一闪而过的“易容”的打算,毕竟,和他的朋友初次见面,总不能给子瞻丢脸啊……当然,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希望给他的朋友留下个好印象,起码不能惹人讨厌嘛。
我和子瞻一路走走停停,我突然发现,宋代的集市也是很繁华、很有趣的。若不是一会儿还要拜访友人,我一定要把好玩的小面人、美味的水晶包、漂亮的发簪、华美的锦缎统统买到手。呵呵,我的间歇性购物狂症候群又出现了,当然,我的自制能力也还可以,会适当控制的。
当我们停在一座华丽却不失清雅的府第前,子瞻告诉我,这便是他好朋友王巩的家。
“哈哈,你可真是有口福,我刚从天香楼买了刚出炉的巧手点心回来,你就到了。这位一定是朝云姑娘吧,果然清雅不凡,难怪……呵呵……”(后面的话因为子瞻“凌厉”的一瞪迅速转化为笑声。)
“这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王巩,字定国,是我的八拜之交,虽然他小事迷糊,可也不是什么坏人……”尽管王巩很有“诚意”的“看”着他,子瞻依然说个不停,很有“报仇”的嫌疑。
“哈哈,你好你好,认识你很高兴。叫我朝云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客气。”我正想伸出手去进行礼貌性的握手,突然记起这里是宋代,赶忙又僵硬的转成了宋代女子应有的礼仪,奇怪了,我紧张个什么啊,莫非是受了《全民情敌》里面台词的影响,认为一个人在做出自己感情方面的重大决定的时候往往会受到好朋友意见的左右?
初见王巩,我觉得他正如子瞻描述的一样,是个热情、开朗的青年,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明快的笑容,一身简洁的墨绿长衫更显俊逸洒脱,真的很怀疑他这样的人是否也会有忧愁。
很快,我紧张不安的情绪就消失在子瞻和王巩幽默风趣地谈话之中,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而我也难得的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以外的事情上,尽管美食当前,却也有了食不知味的感觉。
“好久没与你比试了,还真有些技痒。难得今□□云也在,这样吧,咱们每人为朝云画一幅画像,看看谁的更出色,怎么样?”王巩一边兴高采烈的说,一边冲子瞻颇有暗示意味的挤眉弄眼。
子瞻看了看我,微微一笑。“那好吧,不过,输的人可是要按老规矩答应对方一个要求的,到时候,可不许抱怨哦。”
王巩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除了上次比赛书法输给你而要学弹琴以外,我什么时候抱怨过,不过也好,起码现在我也能弹一两首曲子了。”
听了他们的话,我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刚刚吃饭已经坐了大半天了,莫非要再坐半天,还要一动不动?!我现在突然有些怀念数码相机……不过,我是不会被这点小问题吓倒的。
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们两个并没有要求我坐着不动或是摆出什么姿势,而是铺纸磨墨之后,便开始动笔作画。他们两个下笔时都很肯定,可见信心十足,只是子瞻的眼神中多了一份轻盈的温柔。他会把我画成什么样子呢?是柔美?活泼?还是文雅大方?不过,不管怎样,在他的画中,我的眼神想必一定是柔情万千的吧,实在是因为我看向他的眼神中大多时候只有这种表情……不行、不行,我到底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是有妻室的人,我现在只是他的朋友而已,不是决定了吗,今生只要能做他的知音人就够了,不要再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了。和他重逢的两个多月中,我已经得到了太多不该属于我的东西,他充满爱慕的目光,温柔体贴的关怀,我不该自私的占有这些的。他是我的好朋友,只是好朋友,不要再用对待情人的方法对他了,我不能再让自己陷进去!
就在我胡思乱想、魂游天外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画好了,正在互相比较。
“实在是不行,画的一点也不好。”子瞻看着自己的画一边摇头一边感叹。
王巩伸过头来看了看子瞻的画,“什么不好啊,尽管我不想承认,可还是不得不说你画得更胜一筹,我虽然画出了朝云的形貌,可是却没有把握好她的神韵,看来果然是你更了解她,呵呵。我也真是笨,竟然提议和你比赛画朝云,应该找个你我熟悉程度一样的人才公平的。”
“你们画好啦,我也要看看。”我边说边走了过去,只见他们两人画得都十分形象、栩栩如生,不过,仔细看来,会发现子瞻画的更加神似,在他的画中,我正在抚琴,脸上的微笑温柔且平静,而且,我左边的嘴角微微上扬,记得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孤儿院的张阿姨曾经说过,我在微笑的时候,左边的嘴角总是会不自觉地微微抬高一点儿,没想到,和我相处时间并不算长的子瞻竟然细心的发现了这一点。而在王巩的画中,我是一位衣带飘飘、依山远望、目光深邃的女子,身旁烟雾缭绕,好似分辨不出天上人间。细看下方的题词,竟是“巫山脚下思神女,子霞峰上望朝云”。想来是子瞻告诉他我的字叫子霞。其实我那时候说的是“紫霞”,原因是我很喜欢《大话西游》里的敢爱敢恨的紫霞仙子,想不到竟被子瞻理解为“子霞”了。也难怪,“朝云”、“子霞”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巫山神女。我不禁又想起以前曾经做过的有关瑶姬的怪梦,发现世上还真是有许多无法解释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