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喜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他颤抖的手上,憋不住笑了出来“你高兴就说嘛。”
萧琢点点头,刻意收敛了一下情绪“一般高兴。”
逢喜才不信,他哼了一声“你原来也没多么喜欢我,我有着你的孩子呢你都没有多高兴。”
萧琢没想到她这么难伺候,怎么做都不对了。
逢喜低下头,伸手去捧住他的脸,然后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其实很高兴的,我也知道你很高兴的是不是”
萧琢手一抖,勺子里的鸡汤洒进了碗里,他眼神有些躲避“我怕我表现的太高兴了,会让你觉得我喜欢这个孩子多于喜欢你。”
逢喜嘿嘿一笑“别担心,因为我好像喜欢这个孩子多于喜欢你了。我很讲理的,你也可以最喜欢他。”
萧琢脸色一下子变得臭起来。
“开玩笑的。”逢喜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他还没出生呢,我当然最喜欢你。”
萧琢的脸色稍霁,将鸡汤放在一边,抿了一下唇,眼中带着些许薄红。
虽然有些话说起来很羞耻,但他真的很想跟逢喜说。
他认认真真看向逢喜,将她的手纳进自己的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郑重“逢喜,谢谢你。”
他眼神闪了闪“我下面说的话,你不要嘲笑我,我是认真的。”
“我很感谢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又愿意给我一个孩子。我这个人身上毛病很多,身世也不光彩,很感谢你喜欢我。”
逢喜摸了摸他的脸颊,将他额角的丝别到耳后,也认认真真说“不客气。”
萧琢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轻环着她的腰,将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我小时候第一个愿望是能吃饱饭,对未来的期许是长大后每顿都有热馒头吃,我感觉这样就很幸福了。
后来我哥成亲了,我看着我嫂嫂,就想着,将来如果也能有一个妻子就好了。
你应该知道,我当时就很喜欢你,但是不太敢奢望你会喜欢我,却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将来的妻子是你就好了。”
逢喜摸了摸他冰凉的头。
他继续说“然后再大一点,祈佑出生了,我又想,如果将来成亲了有几个孩子那就更好了,冬天的时候我给你们烤橘子煮茶吃。”
“然后我越长越大,对幸福的定义逐渐从模糊变成了一个具象。现在我年少时候所想所念的幸福,已经实现了,我总觉得是梦”
他忽然弹起来,有些急切地请求她“你快掐我一把,看是不是梦。”
逢喜作势要掐他,最后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睛,只是低下头,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
“不是梦。”
萧琢笑起来,蹭了蹭她“是梦也挺好。至少是个美梦。”
扬州的雨还在下,夜幕低垂,黑漆漆的一片,这样的天连黑鸦都和自己的亲人挤在巢穴中,不肯徘徊在此处。
少年修长纤细的手指撑在泥泞的土地上,白与黑碰撞,显得格外分明,手指被冻得关节通红。
他浑身沾着泥土,看不清相貌,唯有一双眼睛格外坚毅明亮。
少年喘着粗气,硬生生拖着残破的身躯站起来,一步一踉跄地翻过腥臭的尸山,终于在一里地外找到了一座可以容身的破庙。
少年一头栽在破庙的稻草里。
他摸了摸浑身上下,唯有值钱的只有脖子挂着的一只玉貔貅,他一把将其扯了下来,死死握在掌心中。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洛阳。
萧琢浑身一颤,陡然在夜幕中睁开眼睛,他呼吸急促,心脏骤跳,手不由得抓上胸口。
他一时间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萧琢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僵硬着身躯,缓缓转身,见逢喜正睡在他身侧,四肢都黏在他身上。
她白皙的脸颊贴在枕上,红润的唇微微嘟起,十分乖巧可爱。
他忍不住狠狠喘了几口气,然后翻身,将人锢在怀里。
他方才做梦,梦见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逢喜金科及第,成了探花,但两个人从来没有互换身体。她有了很多朋友,仕途顺畅,最后嫁给了延鹤年,人人都满意这门亲事。
他还是洛阳纨绔,为了维系表面的亲情浑浑噩噩度日,逢喜讨厌他,他也不想拖累逢喜,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最后他死在春日的槐树下。
他们说他是醉死的,但他死前喝了宫里送来的新酒。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梦,萧琢忍不住又将怀里的人搂了搂。
逢喜迷迷糊糊间抱住了他的腰,抚了抚他的后背。
萧琢顺势将下巴搭在她的颈窝,好在梦是假的,他现在的幸福是真的。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