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小太监忙递了把油纸伞。
柳芸芸望着伞,指尖用力,心底的野望肆意横行不断生长,她抬起脸露出入宫以来头一回张扬的笑容,“多谢公公。”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在她踏进房门的刹那,消失无踪。
原来就在她刚踏进乾清宫门内,一碗避子汤就已经在等她了。
“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柳芸芸近乎惊叫出声。
可怜柳芸芸无人教导,就连要喝避孕药也不知道。
此刻的她可以说是惊怒交加。
若说方才她还抱有一丝能怀孕生子的侥幸,那么现下只剩慌乱恐惧。
她没想到之前愿意扶持她一把的苏培盛,转头就让人送来要绝了她所有希望的避子汤药。
“姑娘聪慧,何必为难咱们这些听命做事的呢。”
柳芸芸强撑着身子,面色惨白,仍想拖延道,“公公暂且放着,我过会再喝。”
“姑娘还是识趣些好。”
小厦子从后面缓步走来,他示意两个小太监上前,一副要采用强硬手段的模样,“咱家到底是心疼姑娘,粗鲁些的法子也恐伤了姑娘的眼。”
柳芸芸眼见是没了指望,通红着眼。
在几个小太监的注视下,颤抖的指尖接过瓷碗,仰头喝下。
没关系,没关系。
柳芸芸咬着牙告诫自己。
她还年轻,还有机会!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滚下来。
急促起伏的胸脯也暴露出她深深的不甘。
明明,指望已经到了跟前。
说不定她能怀上孩子呢!
柳芸芸双眼通红,待小厦子等人离开后,她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无意识地摸着小腹。
—昨日—
相比于江杳在清茶房里过得惬意自在,柳芸芸在值守房可谓度日如年。
尽管之前给管事姑姑送了银子,她轻松不少时日,可后来姑姑明里暗里地向她要钱,她如何能拿得出来。
她家道中落,虽说占着个旗人的身份,但除了能进宫以外,再没任何优势。家里凑出的钱全给了弟弟,自己身上拢共只余五两银子。如今还欠着王燕枝十两,她如何再给管事。
思及此,柳芸芸对江杳的怨恨愈浓厚。
她当初去找江杳,确实是抱着要江杳替她摆平江氏姐妹的心思。可这对江杳来说本就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简单地甚至不用动脑子。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她?
嘴上说着把她当成姐妹,可遇到事一个两个谁都不帮她!
江杳是贱人!王燕枝也是贱人!
十两银子!
呵!打叫花子呢!
还什么官家小姐!真是讽刺!
柳芸芸将自己埋在臂弯,牙齿狠狠咬住帕子,如今她没钱给管事,管事对她不但更加爱答不理,甚至还默认了江氏姐妹对她的欺辱。
她真的好恨!
恨江氏姐妹,恨管事,恨王燕枝,更恨江杳。
凭什么她们可以高高在上地置身事外!而她却要备受凌辱!明明她是刺绣第一却被分到最苦最累的值守房,而她们一个能去书房一个能在茶房!
凭什么!
柳芸芸泪如泉涌,心里暗暗誓一定要报仇雪恨。
谁知,竟真让她抓住了机会。
*
柳芸芸骨子里还是自傲,不愿意在人前哭,通常会躲到值守房附近的假山后。
她刚理好情绪准备起身回去,就听见有人在悄声谈话。
“别走别走,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说出去。”柳芸芸听出声音是那江氏姐妹中的江欣怡。
“快说,你这几天偷偷摸摸的干嘛呢?”这道声音便是另一个江氏,江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