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揮手免去程素寧行禮:「天理觀國朝,只有一個是非,你掌宮中諸事,不可驚慌失措,凡事自有朕憑理處之。」
宮女搬來繡墩,程素寧慢慢坐下,將一口氣喘勻,看莫聆風安之若素,再環顧四周,宮人全是一片惶然之色,頓時也覺得自己過於冒失。
她是內廷宮人之,一言一行,就是宮人表率。
「陛下,臣失態了,程崇政使有軍情要事,請見陛下,命臣前來稟報。」
莫聆風和鄔瑾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驚詫之色——今日不朝,如沒有要事,程泰山絕不會進宮。
「命他文德殿覲見,更衣擺駕。」
「是。」
程素寧起身告退,出去通傳,莫聆風更換窄袍,鄔瑾穿起紫衣,兩人同坐輿攆,前往文德殿。
二人剛剛坐定,程泰山就已行至殿外,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濟州監軍使竇蘭花。
小竇風塵僕僕,衣物被細雨濡濕,還不曾更換,倒頭就拜:「陛下。」
莫聆風抬手示意他起身:「濟州何人值守?」
「游將軍前往,」小竇從地上爬起來,急道,「前日寅時,大昭忽然發兵,攻打濟州東城門,臣等全力迎戰,正酣戰時,大昭分出一支水師,襲擊碼頭,燒毀戰艦一百八十艘,福船十條,樓船五條,我方水師損失過半。」
鄔瑾神色瞬間凝重。
大昭武德司搜刮出來的銀子,趙湛全都用在了水師上。
重用武德司,長遠來看是弊端重重,但眼下確實給了濟州碼頭一個痛擊。
程泰山拱手道:「陛下,水軍出師不利,戰艦損失慘重,臣今日寅時,還接到大昭京都送出來的情報,有膠州、崖山兩地水軍進京,看來趙湛也開始布置水師了。」
莫家軍擅騎戰奔沖,不擅水戰。
莫聆風沒有開口,慢條斯理敲擊御案,三聲清脆響聲過後,她看向鄔瑾:「鄔相爺如何看待此事?」
鄔瑾沒有著急作答,反覆思量後,沉聲道:「大昭京都、東南,都有江河天險,急流巨浪,守御之備,莫如水師,趙湛重水師,輕鐵騎,是必然之舉。
至於濟州碼頭這一戰,他選在這個時候出擊,臣以為不是為了出其不意破城,而是因為武德司事體,君臣之間有罅隙,朝堂不穩,趙湛必須重用武將,展示國朝軍力,堵住朝臣的嘴。」
末了,他無奈一笑:「順便也亂一亂我們的神。」
大岐只四州,濟州碼頭是重中之重,遭受一次重創,民心、士氣都會有影響。
莫聆風點頭,神情雖肅然,卻並不對此事感到慌張,斟酌片刻道:「趙湛重水師,就有棄西北各州之意,既然要定國朝之心——」
她臉上忽然有了一點笑意:「那朕就不客氣了。」
她好戰,她要用趙家人的血,祭祀莫千瀾。
第439章尋覓(完結)
坤聖一年,十二月十三日,莫家軍攻破大昭岳州。
坤聖二年,九月初十,大昭書金國,許以大岐四州之地,聯盟夾擊大岐,約定於十月底共同發動攻擊。
莫聆風十月初得知此事,立刻命寬州監軍使殷南率大軍出高平寨,不計代價猛襲金虜。
莫家軍攜糧秣、火藥出界,全力以赴,幾乎擊穿金虜國都防線,金、昭兩國聯盟之約不了了之。
大岐於坤聖三年二月初三,攻破大昭齊、菏兩州,告知天下,帝王雷霆之怒,便是血流漂杵。
大昭趙湛因此事以重帑養兵,凶年飢歲,以流民充軍,大軍強盛一時,莫家軍再難進寸步。
然而到坤聖十一年,大昭形勢卻急轉直下。
武德司權傾朝野,監臨百官,邏卒四出,視豪紳富戶為窟穴,誆財挾仇,天下騷然,文武百官,偶有怨語,不出四刻便入趙湛之耳,輒被擒僇。
御史台上諫,趙湛在早朝時冷笑道:「爾等若能為國朝殫精竭慮,朕何事刑法之重。」
至此武德司猖獗更甚,殺人至慘,令人聞風喪膽,舉國朝野,戰戰兢兢,聽之於趙湛之手。
坤聖十一年,大昭蝗災四起,大岐一舉拿下四州,並且揮師南下,水師驍勇,僅僅一年,便直逼潭州,離潭州僅一江之隔。
中原半壁江山,盡入莫聆風之手。
坤聖十二年二月初十,春寒料峭,冷雨欺花。
潭州細雨濛濛,一行二十人,頭戴箬笠,身穿青色短褐,外罩蓑衣,做隨從打扮,腰間藏著尖刀,目露凶光,拱衛莫聆風在山道上疾馳,前往化平縣。
一隊人馬,在子時進入化平縣內,藏馬於山中,令兩個人看守,其餘人疾步進入沿江大街,兩側屋宇鱗次櫛比,轉過大街,進入小巷。
巷內是腳店、茶館、食肆、香湯館、紙馬鋪,俱已經關門,只有街頭腳店亮一點燈火,街尾藥鋪亮一點燈火。
殷北在巷子口朝後揮手,身後禁軍立刻散入黑暗,悄然護衛。
莫聆風外罩著蓑衣斗笠,內穿皂色長衫,昂闊步,走到街巷盡頭,仰頭看這間藥鋪。
一座二層小樓,只有一間,門口牌子卻立的很多,左邊是「治積勞舒筋活血丸」,右邊是「治腸胃冷集香丸」,又有幾個小牌子,寫的什麼「大理中丸」,「清心丸」,「治婦人病」,看著是個庸醫所在,能夠醫絕八方,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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