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京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快放我回去。”
“你这一见面就问题一大堆的毛病怎么还是没改,让我想想,我该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对了,首先,是你自己要来的,可不是我故意把你抓来,不信你看,门就在那里,你可以自己回去。”
谢可行指向身侧的一处地方,果然是一扇门。
陶玉京起身道了句多谢,便准备离开。
“可是你真的确定他们想要的是你回去吗?”
陶玉京听见这句话,迟疑了。正如他当初给笠夜的预判一样,迟疑了,就输了。
他们想要见到的人真的是他吗?这是萦绕在陶玉京心中很久的一个问题。
厚颜
见陶玉京果然迟疑了,谢可行仿佛得逞般地笑了笑。
“留在这里吧,你会得到答案的。”
谢可行掐了一个兰花决,指尖窜出一团白色的火焰,他随手朝陶玉京挥去,那火焰便四散在陶玉京的身上。
陶玉京微微抬起自己的手,觉得这个感觉很奇妙,并不灼热,相反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他仅仅是一个晃神,自己便被这些小火苗摇进了一颗细碎的光点里。
随着夺目的白光褪去,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大街上,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数不胜数的小贩。
“这是……惠川县?”这条街虽然发生了变化,和他看到的模样有些不一样,不过大体上的布局还是没有改变的,只是比较起来,显得落魄了几分。
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他的对面跑了过来,脏污的小手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就那样径直地穿过了陶玉京的身体,朝街角的一处跑去。
陶玉京注意到这街上的人似乎都看不到自己。
出于好奇,他跟着那个小孩走了过去。看见他到的那个街角是一群和他同样脏兮兮的小乞丐的聚集之地,小孩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包子,像献宝一样,送给了那群人中间一个看起来最横的孩子。
横乞丐瞥了那个包子一眼,哼了一声,他旁边一个干瘦的小男孩咽了咽口水,瞪着垂涎欲滴的目光接过了那个包子。
“这么多人你就找回来一个包子,够谁吃的?”
小孩子低着头,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看上去有些惶然,他小声蠕诺道:“我求了掌柜的好半天,他只肯给一个……”
话没说话,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就打在了他的身上,被教训道:“还敢顶嘴?”
横乞丐下手没轻没重,小孩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他吃痛地捂住自己刚才被打得最痛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大,你看,他还哭!”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乞丐拱火道。
“妈的,”横乞丐啐了一口,很不耐烦地从草垛上跳下来,一把扯住小孩的衣角,“你知道老子这里不养闲人,想哭也给我憋着,现在立马再去要饭,要不回来五个包子,你和你的那些小崽子就都给我滚蛋!”
横乞丐说的是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几个孩子,他们看起来比那个挨打的小孩更小一点,湿漉漉的眼睛胆怯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那个小孩小小的身影被数个大孩子笼罩,看上去可怜又绝望。
陶玉京很想教训那几个人一顿,可惜他只能看着,接触不到任何东西。
“这些难道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他满腹狐疑,觉得这个被欺负的孩子的脸长得实在有些眼熟。
一个场景结束,这些身影就像砂砾一样随风散去,陶玉京最后看到的是那个小孩隐匿在阴影里,浓重的恨意。
新的人物在陶玉京的周围聚起,他发现自己还在那个巷子里,只是此刻黑夜浓稠,月光皎洁。
地上躺着七歪八倒的几个人,他们无不痛苦地捂住肚子,有些嘴角甚至渗出鲜血。
“老九,你这是干什么?”是上一个场景里的横乞丐,他在对居高临下漠然注视他们惨状的少年说话。
少年身后的几个人在翻看地上几个人的衣兜,而他的眼中浸着曜日也化不开的寒冰,闻言,凉凉一笑,“听说你打算把十三、十四买给肉铺的?”
那横乞丐明显震了一下,但是心虚了一瞬便强自狡辩道:“那又如何,反正他们两兄弟也是没什么本事的废物,卖给刘屠户还能得几两银子,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因为这个要杀了我,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白眼狼……!!!”
没等少年动手,他后面的一个人就把脚踹在了横乞丐的脸上,骂道:“王八蛋,你说谁呢!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少年摆了摆手,示意那人松开。随后他缓缓蹲下,用看一只狗的眼神看向横乞丐,“随你怎么说,发现今天你是活不成了,既然你要送十三、十四去肉铺,那我就先送你上西天。”
横乞丐见他竟然是打算来真的,也横不起来了,眼中露出惊慌的神色,忙道:“岳起,你不要忘了是谁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好心收留了你们,我洪大虽然今日栽在了你的手里,但是好歹在地方上有点声名,如果我死了,你以为他们会不趁着这个机会瓜分我的地盘,你以为你们真的能活得比现在好?”
“多谢你提醒,我们怎么活下去用不着你操心。”
陶玉京还不知道少年老成的岳起原来还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看见那个叫洪大的乞丐死在了暮色之中,岳起眼中冰冷而麻木的目光告诉了他这是一场准备周全的谋杀,可是陶玉京能够感觉得到,岳起并不开心,虽然有老十、十三、十四在身旁,可是他依旧显得孤零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