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有那麼多的藉口。」夏夏不意外對方的矢口否認和理由充足,她已經習慣了,每次鬧矛盾,好像錯誤的都是她,「我現在不管當初的原因是什麼,我現在只想告訴你們:青學很好,我不要轉學。」
「我們是你的父母,難道連決定這點都沒資格?」空山井的怒氣已然要壓不住了,「我們已經給你選擇了,你為人子女,是想當一個白眼狼嗎?」
白眼狼?
哈。
「是我想出生的嗎?」夏夏慘澹一笑。
空山井一下子被噎住了。
「如果我能選擇,我恨不得從未出生過!既然不愛我,那又為什麼要生下我!你們以為我多想花你們的錢?法律規定未成年不能工作,法律規定父母需要撫養未成年子女,但凡沒這兩條法律,我們之間早就是陌生人了吧?」夏夏冷笑著搖頭,「你們不用覺得虧了,等我可以賺錢,我會立刻還你們的錢。」
「我們從來沒想過要你還錢!而且如果我們不愛你,怎麼會給你那麼多錢!」空山美玲受傷地睜大眼睛,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夏夏,你捫心自問,你從小到大要什麼我們沒有給你買?你學網球要花多少錢你知道嗎?你和精市找的那個教練每小時的收費是多少你清楚嗎?你學了那麼久,我們有和你說過一次不行嗎?」
「看,你證明你們愛我的唯一方式,就是你們為我花了多少錢。因為你根本沒有辦法從其他地方證明你們愛我:從未有過生病時的照顧、上學時的陪伴,你們甚至沒有帶過我去過一次遊樂園。我們之間唯一的關聯就只有錢。」夏夏冷淡地反駁。
和空山美玲不一樣,她同樣在掉眼淚,可是她的表情冷靜得像是這些淚水和她沒有絲毫的關係。
這些年的這些事情太多太多,她早就麻木了。
一家人一時間都無話可說,許久,夏夏轉身想開門離開,就聽空山井道:「轉學這件事情必須要做,你看看你到了青學才多久,已經變成了什麼樣。我早就說讓你離越前龍馬那些人遠一點,你……」
「我不會轉學。」夏夏再度強調,她看著空山井,一字一頓,「而且,我再說一次,龍馬是我的朋友,請你尊重他。」
「是我不尊重他,還是你已經沒理智看不清現實了?越前龍馬哪裡能和國光、精市他們比?你來青學就交這種朋友?」
「在我心裡,朋友不分三六九等,我為什麼要拿他們作比較?」夏夏只覺得荒誕到可笑。
她才13歲,她為什麼要像成年人一樣只考慮利益?
就算她成年了,她也希望有一塊純淨的空間,而不是如父母這般,看人只看別人的背景。
「父親,我和你真的無話可說,也不必再說。如果你要斷了我的學費和生活費,那麼就斷了吧,我想清楚了。」夏夏不再耽誤時間,她一字一頓道,「在我心裡,越前龍馬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不比任何人差。」
越前龍馬決定要去哪裡時,會給她發個簡訊告訴她時間地點讓她一起。
他不會問她有沒有空,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她在單方面地陪著越前龍馬,和他形影不離。
實際上,是她太依賴這種「獨一無二」的氛圍,連幸村精市都給不了她——除了她之外,他們之間還有真田弦一郎,後來還多了很多其他網球部的人。
她不再去看還想說什麼的父母,拉開了門:「我去和龍馬……」
她的話戛然而止。
門口處,站著一個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身影。
對方背著網球包,背脊挺直,不知道聽了多久。
她給對方打電話的時候對方已經離開了十幾分鐘,打完電話到現在才過了六七分鐘……
越前龍馬面上略微帶有運動後的微紅,身上的運動衣被汗浸透了些許,然而他的喘息已經平穩了下來,想來是等了一段時間了。
……打網球的時候都沒見他體力消耗得那麼快,這傢伙大概是接到了她的電話後,完全不管會消耗多少體力,全跑回來了吧。
夏夏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浸入了檸檬汁中,又酸又有種難言的、被珍視著的甜蜜。
雖然和越前龍馬相識不久,可她已經數不清多少次被對方的舉動弄得心臟狂跳——和幸村精市在一起時,她都沒有感受到那麼多的情緒起伏。
夏夏擦掉了眼淚——這是生理性的,不是她自己想哭。
爭吵時那種無法抑制的委屈、憤懣和意難平,總是會讓夏夏控制不住淚腺。
這些偏激的情緒在越前龍馬一如既往冷靜的琥珀色的貓瞳的注視中,不受控制地軟化分解,變成了找到了靠山般的安定:「龍馬。」
越前龍馬「嗯」了一聲,他很沒有禮貌地忽視了面露尷尬的夏夏的父母,從夏夏手中接過她的書包和網球包。
他平靜地說:「走吧。」
「嗯。」夏夏乖巧地應,再也沒有方才和父母爭吵時的咄咄逼人。
。
越前龍馬定然是聽到了他們的爭吵,回去的一路上,他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直接將她帶回了家。
越前南次郎和越前倫子顯然沒想到她會來,在看到越前龍馬和夏夏的臉色後,這對父母體貼地沒有多問,而是為夏夏準備好了臥室,緊挨著越前龍馬的。
夏夏沒什麼胃口,她和越前夫婦已經很熟了,說了聲「抱歉」後便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