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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巨贾魔障之壹拾贰 艳艳心事（第1页）

最后一个客人离去，纪艳艳赶紧落下卷帘门闭店，省得再钻进个夜猫子来。

“小巴狗，戴铃铛，晃啷晃啷到集上。小巴狗，跟娘走，娘放屁儿，抽臭气儿。娘，娘耶，恁咋么不要俺咧”。看着那张大黑脸，眼角竟流出两滴泪珠。

早上醒来，身子颤了一下，刘东升开口说那个么，夜内后晌（昨夜）放烟花大意咧，恁早去买口服药补救呗。去看小纪，却见她的泪水从眼窝里瞬间流出，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流落在枕头上。轻抚女人的脸问怎么了，小纪并不吭声。女人心海底针。

在民经委的帮办下，天利房地产公司注册完成。郝胜来送证照，大讲自己的招商业绩，讲帮着徐大海建成全市第一家牛奶厂。按照他的规划，打造柳农品牌，最终创建柳农集团。而郝胜并不知道，在他鼓吹徐大海时，有个喝了柳农奶的老人，正在医院里紧急抢救。

刘东升对郝胜的话当是听故事，做事只随自己心性。眼下，西郊岳家店那位出租车司机正让同行羡慕。四年前借给刘老板两百块钱，白送一程，现在获得一辆小汽车感谢。端午节，刘东升给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钱面，又为城北美谈。

东升福利，程家庚听闻怪兄弟不提前说一声，两家一起也好，不至于显得自己为富不仁。出院回到柳城，遵医嘱吃药并疏解工作压力。公司里只去半天，那半天便到寺里找师傅聊天。知悉了孩子住院因由，释参要他在寺里小住了几日，其间相与解说：

执于外物之喜好，贪也；执于外相之厌恶，嗔也；愚顽迷恋而不化，痴也。

地大加增身体沉重，水大积聚常有涕唾，火大旺盛头胸壮热，风大窜动气息冲击。

三毒扰四大，心病致身病。身连心之根，治身先愈心。当清净心，远离诸毒侵。

渐渐地，程家庚脸上的肉肉又多了起来，一天比一天有了精神。先前的消瘦，公司里人只当他出差多日辛苦所致。生病保密，向来健康示人，员工们看来老板的身体从来是铁打的。

图书室没地儿可用，瑶叶只好把书架摆在一楼走廊里。平时上锁，定时开放。二楼营销中心人满为患，把售后服务部挪到走廊的尽头办公，每天走廊里电话铃响不断。明年产销扩大增加人员，没有一点空间再安放办公桌。按着焦冬余设想，成立第二品牌新公司，还要招兵买马，更是无处落身。办公场地，已是影响经营展的要加紧急的大问题。

跟岳副市长见面，程家庚告知购买“亚细亚”楼群自己财力远远不够。岳勇要他等楼群资产核算出来，再做决定。

天利大厦开工。商业混凝土公司也开业，很快成了全市规模上位居前三的商混基地。刘东升孝敬了旺叔一辆大众奔腾，要让旺叔跟公司再奔腾。为避免两个刘总的不好分别，人称刘永旺为旺总，小辈人也叫旺叔。今年柳城不仅柳树疯长，果树也疯长，结的果子却干干瘪瘪。地里虫灾蝗灾治不下，颗粒无收。村里以土地为生计的人们犯愁之际，刘永旺主动为大家安排了许多做工岗位，旺总旺叔声名旺旺。可是，刘永旺却碰上了一件愁心事。

凉水井村的东升娘找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央求老兄弟做说客，要跟儿子相认。九二年东升从深圳刚回来那会儿，他主动提起过，黑小子没理他。九八年东升儿子庆生，老嫂子来到饭店门前，黑小子把自己关屋里半天没出来。生意上的事侄子听，可这事清官难断。想起东升孝敬师娘，沈老太虽然哑巴，总能把事情比划明白。打程老板电话问询家里住址。程家庚告悉，但也要旺叔别对东升抱多大幻想。刘永旺着人，把老嫂子送去沈老太家。

晚上得空，刘东升驱车来到纪艳艳店里。小纪并不搭理，自顾自做饭。饭罢，纪艳艳说你回家吧我要上工。“早回家不一定早上炕，早上炕不一定早睡着，睡得着不一定起得了。”哈巴狗舔脚跟，亲的不是地方。小纪转身下楼，回头丢下一句：“我要生个孩子。”刘东升忍着没有把嘴里的水呛出来，呆坐了个把钟头，默默地离去。

刘东升心神不安的这段时间，柳农乳业的徐大海比他更是煎熬。

喝了“问题奶”的老人去世，牛奶一下子没了销量。订奶的退订，养殖户们要账，银行催还款。郝胜天天长在牛奶厂，帮着劝说解释无济于事。先前穿梭在城区送奶的五十辆电动三轮车，被债主们瓜分殆尽。柳农乳业被银行起诉，破产而终。十八岁，徐大海骑着破车子进城卖衣服，攒了家底后回村里开饭店，因涉黄被拘留罚款，第一次败光光。再靠保健品代理赚了钱，抓住企业改制机遇拍下工具厂，而后拿着卖掉工厂的四百万搞奶厂，流年不利不晓危机公关，三十八岁第二次败光光。辛苦二十年，回到“解放前”。

纪艳艳明确告诵刘东升，她不想错过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

对于心爱的女人，自己要裁缝打狗有尺寸，刘东升开着小车缓缓地行驶在街头。车行得很慢，而路边的事物看得真切，出城区的路口，看到了右前方路边摆摊修车子的狗哥儿。不知什么时候，小儿把修车摊从寺前场子上挪来这里。他要狗哥儿去菜市场做事，这家伙并不悦意。转头左侧，马路牙子上边人行道上，两棵大树间挂着横幅，横幅下却是穿着破旧的徐大海，正向路人送着传单。那年当面锣对面鼓地竞拍工具厂，刘东升记得他的模样。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前两天看望师娘时，没有答应要自己认娘的事，结果给师娘买的衣服，都被老太太扔出门外。咳，还是忘掉师娘的怨，艳艳的怨，忘掉所有，把心思投入在地产上呗。家庚的太阳能做得风生水起，自己搞房地产也要搞他个红红火火。道一声“烧刀子”，小车加，柳城地产大亨的梦想，潮水般涌起在刘东升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