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婶死了。
死于一个多月前的地动。
之前愤怒的苏长槐带着村民们上门,兴师问罪。
苏长柏说陈幺婶已经回小鸡村了,不在。
所以后面的日子,陈幺婶也应该不在,哪怕她死于地动,哪怕她尸身腐烂臭。
半个月前,陈翠萍坐马车回娘家小鸡村,偷偷将她娘的尸身带回去。
封了五十两银子堵住娘家的嘴并给她娘安葬。
半个月了,没想到又将她娘拖回来,在村口大闹。
人浩浩荡荡进村,披麻戴孝,抬着死人干嚎着进苏宅。
“我的亲娘嘞你命好苦嘞——”
“活生生地去,躺板板回嘞——”
“你女儿和女婿害死你了喂——”
“可怜我亲娘臭了没钱埋嘞——”
苏长柏大门一关,将闲杂人等关在门外。
包括他亲哥苏长槐。
转头埋怨哭哭啼啼的陈翠萍:“瞧你办的这叫什么事!”
陈翠萍哭着指责为的小弟:“我不是封了五十两给你么?这么多天,娘都长蛆了,你不下葬拖到我家里做什么!”
“五十两怎么够!姐你那么有钱就给五十两,娘真是白疼你一场!”陈老二扯嚎得理直气壮。
“五十两还不够?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陈翠萍气得揪陈老二的耳朵。
“娘生前为给你填窟窿费了多少事,你又赌上了!”
“你打量我和娘一样惯你就错了,我不会给你还的!”
从前看在娘的面子上陈老二装乖,任打任骂,如今娘死了,他才懒得装了,一把推开陈翠萍,不让他揪自己耳朵。
“胡说什么呢,我是为了娘来的,娘活生生地来你这里,你送个死人回来,我不管,你赔我娘!你赔我娘!”
陈翠萍被推进苏长柏怀里,苏长柏亦嫌弃地推开。
她慌忙拉扯住两个披麻戴孝的侄儿:“你们两个是念过书晓得道理的,老实告诉姑姑,你们爹是不是又欠赌债了?”
两个侄儿泪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脚尖,不敢说话。
“你们害死我娘,赔我娘的命来,否则我上府衙告你们去,府衙不管,我就去蜀川老爷那里告,再没用,我就去上锦告!”
深夜,星辰绚烂。
苏岁岁躺在床上,闭眼装睡。
左边是阿爹,右边是阿娘。
“陈幺婶真的死了?”
“嗯。”苏长槐沉重道。
“早死了,藏在二弟家中,近来才送回去。我想,应是二弟妹回娘家拿回送的,她坐了马车。”
“否则,再没别的机会在李大胡子他们眼皮子底下送尸体出村。”
沈碧玉亦重重一叹。
苏长柏和陈翠萍为什么偷偷摸摸送尸体出村呢,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陈翠萍一直在村里,包括黑衣人抢他们女儿那天。
可那天苏长柏说陈翠萍回小鸡村了。
所以陈翠萍和黑衣人的确是一伙的。
黑衣人什么来头,为什么盯着他们的孩子不放?
苏长槐思忖,忽然心惊,与沈碧玉相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同样的震惊。
只因他们想到了另一个打他们孩子主意的人——小虎村的康公公。
夫妻俩分别将岁岁的一只小手握进手心,暗下决心无论生什么、无论多少人虎视眈眈都要保护好女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