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星点点,他们依偎在篝火边读家信。
信中说林家世代从文竟出了个将军,家中不再勉强他娶妻,同意他们俩的事,只要他们早些回家。
那晚,她没有宿在将军的营帐。
明天有一场硬仗。
他在前阵杀敌,不知道原来他每次杀敌的时候,她也在。
她身上有太多惊喜和意外。
这次的战场在蜀川,敌人帅旗上挂着几具干尸。
她嚎啕大哭,不要命地冲向敌人战车。
被什么公主划得全身是口子。
一个血人像片羽毛倒入他怀中。
满脸是血的她流出汩汩血泪,说她看到阿爹阿娘和妹妹了,她说她都想起来了,她说她的心好痛,她说如果有来世她不去捡稻穗,她希望和阿爹阿娘妹妹死在一起。
她还求他把她阿爹阿娘和妹妹夺回来。
一夜血战,她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躺在板子上。
只有她的尸身有血有肉,她的家人们已经是面目全非的干尸了。
她的神情还是很温柔。
他拉着她和她的家人重回那个村子,村尾的废墟平了。
他把他们一家人安顿在一起。
他埋好了又刨开,看一看她温柔的神情,又埋,又刨。。。。。。
直到十指血流,直到泪水流干,直到他父亲亲自来带走了他。
回上锦,他该议亲了。
很快,父亲母亲谈好了亲事,大家都很开心,好似从来没有一个温柔如水的少女出现过。
。。。。。。
“公子!公子!”何管家敲门:“公子该起来了。”
“公子别忘了,我们今日该回上锦了。”
天完全亮了。
他大汗淋淋,枕巾湿透,心跳得很快。
。。。。。。
下雨了。
山色空蒙。
苏小四近来想当妈妈了,挑了颗最满意的蛋,煞有其事地坐着。
只听“喀嚓”一声脆响,蛋碎了。
它低估了自己的体重。
苏姩姩坐在檐下编草鸡草狗,旁边垒着一垛比苏岁岁还高的干谷草。
苏岁岁坐在新编好的草毯上啜金手指,苏姩姩的手快,草编的狗子、鸡、大牛一个接一个地放到草毯上。
苏岁岁的空间受到威胁。
“阿姐已经很多了,为什么还编呢?”
“因为,手痒。”
苏姩姩问:“岁岁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还要吃手指呢?”
“因为,手痒。”
姐妹俩相视一笑,苏姩姩将小妹妹抱起来,心中那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才好了许多。
昨晚她做了个噩梦,梦到除了她家人全死于地动。
那个梦很真切,真切到醒了很久不知眼前和家人们的生活是真是假,是否只是梦中失去一切的她生出的执念。
她的心很痛,很痛。
“姩姩、岁岁吃饭啦!”
“来啦!”
苏姩姩抱着小妹妹去厨房。
苏姣姣站在院中,顶着一片大芋头叶子,指向墙头。
“阿爹阿娘,墙上有只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