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真小。”
“”
她有一瞬间的头晕,喘了一口气,坐在了小卖部前的休閑椅上,低着头,眼睛闭上,模模糊糊的一片。
手机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有高中同学来问她周泽瑜的近况,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能怎麽说呢?他们已经失联四年多了。
点开和深海的对话框,上一条消息是三天前发的,不是照片,是她问:“升学还是工作?”她已经不期待对面能回複,她只是想和对面分享自己的生活,让他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他离开的这些年,她是如何长大的。
有些太矫情了。她笑起来,嘲笑自己的矫情,少年的情话怎麽能当真呢?
她站起来,眼前却发黑,踉跄了一下,有人跑过来扶她:“没事吧?低血糖了吗?”
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摆摆手,说:“坐太久了,站起来晕,谢谢你。”
浑浑噩噩地走回寝室,站在寝室里却呆愣愣的不知道要干什麽,直到室长从阳台走进来,拍了她一下:“开昀,怎麽了?这副表情。”
她顿了一下,说:“我来拿物化书的。”
“物化?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拿了呀,咦?你的包呢?”室长有点奇怪,盯着她看。
“包?”她摸了摸肩膀,单肩帆布包不见了,“在小卖部吧我忘了”
眼前有点模糊,眩晕感更强了,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开昀!”室长慌乱地喊了一声,撑住她扶到凳子上,“咋了这是?去医院?是不是不舒服?”
林开昀这会儿才回过神:“有点低血糖,现在没事了。”
“没吃饭吶你胃又不好,还老不按时吃饭,实验让人看一下呗,又不会出什麽事”
室长是这个性格,北方长大的姑娘,嘴巴特能说,又是热心肠,见着谁出问题了就去给人出主意,夏天给室友们泡柠檬茶,冬天了又买来红糖红枣。
她歇了一会儿,觉得没事了,说要去实验楼处理数据,面色如常地出门。实际上,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像暴雨前厚重云层下传来的阵阵闷雷,已经快要大雨倾盆了。
广播里的晚间电台照常开始放音乐,今天是《阴天快乐》。
走到实验楼,她坐电梯上了五楼,原本想去天台上,可天台的门上了锁,她就在门口坐了下来。等她想安静的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能让她独自处理情绪的地方。
幸好,这是最后一节台阶,平时不会有人来。
她想好好哭一场,让心里的大雨落下来,她皱了皱脸,呜咽了两声,却发现眼泪很难流出来,她把脑袋放在膝盖上,盯着鞋面看。脑子里回忆着刚才那张照片,明明努力地回想着细节,她却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遍。
当她想回忆起记忆中少年的模样时,只能记起他浅色的t恤和灰蓝色的睡衣,还有那一栋幽静的藏着许多秘密的别墅小楼。原来他的样子已经在她脑海里模糊了。
怎麽走出来的,她也忘记了。没做过什麽剪发明志的行为,日子就这麽平淡地过去了,直到遇见谢知。
关于升学还是就业的问题,她找陈知丽讨论过,主要是钱的问题,谁曾想,陈知丽直接打了五万块过来,让她放心上学。
“你的学费妈都攒好了,想学就去学。”陈知丽说。
“对不起,妈。”她说。她现在知道为什麽每次去外婆家吃饭,外婆拿给她钱的时候,陈知丽脸上总带着歉疚。
其实言外之意,是“我都这麽大了,还让您操心,对不起。”
“有什麽对不起的,我是你妈,我的钱不给你用我给谁用?”陈知丽后来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让她放心,家里一切都好好的。
再一次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淩晨两点钟了,明天是周末,她不用加班。
林开昀坐起来,打开平板找了个电影,最近老电影《控方证人》确认引进,视频网站借此炒了一波热度。
黑白的色调,特色婉转的播音腔,有些催眠,她看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靠在枕头上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电影又放到开头的部分。
她想到了什麽,愣愣地看着屏幕。等回过神,她把向日葵发夹又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背面的胶水已经半脱落了,找来一把剪刀减掉,把同事的喜糖盒子上的蝴蝶结解开,绳子穿过向日葵,做成了挂件,系在了帆布包上。
生活需要装饰。
她看着向日葵,关上小夜灯,很快睡了过去。
周一早上,林开昀正在挤地铁,工作群来了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点开一看,是今天有“重要客人”来公司参观。她刚入职不到两个月,这样的参观已经进行过两次,都是老板的投资商。
刚到公司,领导找到她,临时加派了一个任务,仍旧是“年轻人要多学习多锻炼”的话术。林开昀表面风平浪静,微笑着接下了,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第无数次在心里说:钱难挣,屎难吃。
十分钟后,同事们陆续到岗,刚结婚不久的唐婷在她对面的实验台上,两人在实验室里一边顾着手上的事一边聊天。
唐婷刚结婚一年,不準备要孩子,但男方的父母很着急,三天两头给压力,男方和她是大学时候认识的,据她说,一旦结了婚好像生活就被剥去了滤镜,低谷期相依相伴的男友也变成了大部分短视频里,连纸巾掉地上也不愿捡起来的室友。
“结婚就是没事找事。”唐婷煞有介事地说。
部门里有许多年纪稍大的姐姐们,得空摸鱼的时候,一般聊的就是家务事,也经常调侃未婚的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