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终究只是对他有心。”游彼又咳出一口血,染红了整片胸襟。
“想找他,看你有几分能耐了。”他随手抿了下嘴角,指尖殷红掐着指决,顿时几道黑影从四周一闪而过,带着阴森寒气直奔山顶而去。
管玉衡神色一凛,紧随其后跟过去,符箓失去控制,金光闪烁几下,随后黯淡失效,游彼摔在地上,却始终盯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唇角抿起莫名难懂的弧度。
黑影速度极快,管玉衡慢了半秒追在后头,只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因此发现了蹊跷,除了前面的几只,还有无数黑影从墓园的四面八方赶来!
看这气息,就是一直在暗中跟踪他的黑影。
“证吾神通——”
管玉衡奋力上前,终于追上了一只黑影,手还未触及到对方,黑影就化成一缕黑烟消散,然而却在须臾后,在前方不远处又重新汇聚。
“竟然是……魂体?”管玉衡讷讷,这明显是被人炼化的魂体,“游彼居然炼这种惨无人道的邪术?”
再次冲上前,用咒术将几只魂体困住,但是墓园附近被召唤而来的黑影实在太多,管玉衡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他下手干脆,内心却不似面色一样平静,他明显能感受到方屿就在这里,难道……在这些黑影当中吗?
边打边走,到达山顶时黑影被制服了大半,剩下的也在苟延残喘,这些被炼化的黑影早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只能靠主人的命令行事,当失去了行动能力,就剩下朝虚空无能狂吼。
“你到的比我想象中快一点。”游彼早一步到达了山顶,斜倚着树干欣赏这场人鬼大战,游刃有余的样子与刚才节节败退判若两人,如果不是衣襟的血迹还在,管玉衡甚至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演技不错。”管玉衡心思电转,探向四周,不远处一片茂林里,有若有似无的术法痕迹。
“有点眼力,不过可惜,已经晚了。”游彼抬头看向中天圆月,露出一丝志在必得地恣意笑意,“今夜的时辰正好,月色也好,只是师父恐怕再难欣赏到了。”
管玉衡皱眉,突然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力气,在消散!
“阵法已经启动了,再挣扎也是无用。”游彼缓缓走出树荫的影子,露出手臂上繁复的黑色图腾,正随着月光的移动而向上增长着,马上就要缠上他的脖子,而他却一脸期待,一种此生夙愿终于得以实现的激动。
“这也多亏了咱们的小方总啊。”游彼提起方屿,突然冷笑一声,“一个靠家族的废物,突然会整顿公司了,果然是他想起来了,不过也好,这样的力量才足够。”
“想起来了……”本来还在同头脑中眩晕做抵抗的管玉衡一听到这句,倏地睁眼,他声音微颤,“想起……什么?”
心底一直有个感觉,他不敢去问,甚至不敢深想,可面前的游彼似乎知道些什么,管玉衡紧紧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果然只有听见与他相关的事,你的表情才会有点变化。”
游彼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轻轻挥手,被束缚住的黑影马上停止了嚎叫,又有几只从黑暗中现身,让出了他们身后一直遮挡着的身影。
那人满身血污,分别时还得体的白衬衫几乎凌乱撕扯成碎布,看不出原来模样,甚至不知是死是活,他无力地垂着头,被一条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锁链牢牢困在三人合抱粗的树干上。
“方屿……”
看清眼前人的样子,管玉衡心底刺痛,连声音都不知觉的哽咽起来。
听见管玉衡的声音,方屿似乎想抬头,但实在毫无力气,只是指尖颤了颤,几滴血顺着指尖蜿蜒流淌,重重地砸在地上。
管玉衡这才发现,他十根手指全部被刺破,成串的血迹流入地上刻意准备的咒法凹槽中。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管玉衡厉声喝问,他以为游彼的目标是自己,为了引他过来才抓走了方屿。
“你真的不知?”游彼欣赏着自己无与伦比的阵法图腾,用眼角轻蔑睨了他一眼,“以他的身份和经历,他本身就是这些飘魂最完美的养料。”
“他的……身份。”管玉衡心头大震,那个自己不愿正视的问题再次逼上心头,难道他真的是那个人?!
他的样貌,他看自己的眼神,他……
管玉衡摇摇头,本就晕眩的脑子几乎无法冷静思考,但他不能这样倒下,看向对面方屿越加萎靡的身影,他沉静下来。
“你想用他的阳气养魂?”四周无数被炼化的黑影正在蠢蠢欲动,如果被他们吞食入腹,魂飞魄散,世上就再无方屿,再无他。
不可以。
管玉衡难得的扯出一丝冷笑,“这个阵法,你用的还嫩点。要真的炼化他们为己所用,必须有我的加持,否则必被反噬。”
游彼的笑意僵了片刻,“那怎么?师父可是愿意出手相助啊?”
此时听他还戏谑地叫自己师父,真是无比恶心。
“这种梦,大可不必做。”说着,管玉衡双手掐诀,用积攒了半天的力气向前一指,“望我独神,心神合一。”
一股无形的气浪从指间涌出直冲方屿头顶,附近黑影被气浪震翻,化成团团黑雾。
“哼,负隅顽抗。”游彼从身后掏出一张魂幡,无数铃声碰撞之声从幡头传来,四周环绕着的黑影立即发出尖锐的吼叫,好像要召唤更多同伴来助阵。
在这本身阴气极重的墓园,又是月圆之夜子时,游彼当真汇聚得天时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