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又是一阵剧痛,方屿痛得直接倒地,翻滚中不知道撞倒了什么,稀里哗啦一阵凌乱。
“呵呵呵……”他自嘲地笑着,温热的鲜血从嘴角溢出,他也没有力气擦拭,任自己栽倒在一片脏污的未知之地,无论是小方总,还是曾经的一国之君,他何时如此狼狈过?
不过他毫不在意,只要能够让那个人安全离开,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如果他的远离能够给那人一生安稳,他愿意,哪怕永远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就像曾经做过的那样。
他攒足力气重新站起来,走,要走的离那人越远越好,把这些杂碎都带走,一起毁灭,换还那人真正的新生。
“呃啊——”心口的剧痛逐渐猛烈,他再次支撑不住身体,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蚕食他的意识,沿着神经游走,渐渐地痛感竟然消失了。
麻木,像被剧毒的毒蛇注入了毒素,浑身麻痹,明明还能轻微动作,身体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喘息间,四周的黑影也自动散开,留出了一块小小的空地,恭敬地盘踞在一旁等待命令,或是虔诚地拜服。
方屿抬头就看见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又觉得这人出现在这里正好,就说明管玉衡有机会离开。
想到这方屿心下安慰,咧嘴一笑,“我没猜错,果然还是我更重要一点。”
“你还是那么自恋,都落到这番田地了,还能不忘了自我吹嘘一番。”游彼双手悠哉盘在胸前看着面前青年的惨样,“啧啧,跟刚从坟地里爬出来似的,亏我那便宜师父对你还能搂得下去。”
“怎么,吃醋?”方屿恶劣调侃,他在别人面前可不像在管玉衡跟前那么乖,小方总的战绩也不是吹出来的。
“还是留点力气吧,否则我真怕你挺不到我阵法大成的时候,”游彼冷下脸,“你总得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小明星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也才能瞑目啊!”
“别异想天开了,你死100年他也不会死。”
游彼却没接他的话,仔细地打量他几眼,刚才还安稳的黑雾突然涌了过来将方屿围住举到半空。
心脏再次剧痛,本来有些麻痹的身子剧烈痉挛这,一种失控的感觉袭上心头,方屿压下慌乱,“你又做了什么?”
游彼呵呵笑着,比厉鬼的哭号还要阴森,“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真是完美的作品。”
指尖描绘着那些蜿蜒的血色,游彼上前舔舐,“你流的血已经足够多了,一起去看场好戏吧!”
游彼一挥手,带着漫卷的黑风,直接将方屿拖走。
血丝好像有生命一般攀爬着缠绕起方屿的整个身子,将他牢牢固定住,血丝渐渐爬上侧脸直至眼眶。
“呃——”方屿发出惊叫怒吼,马上被风声掩盖,转瞬之间血丝爬上双眸,方屿赤红着眼睛,目眦欲裂。
“嗯……”感觉有什么被剥离,但已经无力反抗,方屿渐渐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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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世间最惨烈的情绪拉扯莫过于此。
管玉衡拖着伤痛的身子,一直追寻着黑雾的方向,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他。脑子里却不断闪现刚才青年的话,还有那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准备也无法迅速消化的事实。
龙祈,方屿就是龙祈!
他为了让自己逃出生天,竟然孤身犯险,只为了那一丝生机。
真是个傻子!
不过不能浪费这好不容易的喘息之机,这次他必须要把人带走,必须要做万全的准备。
环顾四周,游彼的阵法他从前在古籍上见过,无比阴毒的邪术,施行次术者可能暂时有通天之力,却没有一人善终。
从前作为国师,他镇压过无数邪祟,自然了解他们的法门,只要稍加注意就发现了次阵的关窍。
管玉衡握紧手腕上一直随身携带的手串,是一串楠木念珠。他用力扯断了丝线,取下一颗珠子,再将其他几枚珠子收好,到万不得已,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呃啊——”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是方屿的声音,管玉衡心一紧,马上收敛心神向声源处跑去。
可能是陷阱,但是陷阱也要去,靠近危险,才能解决它。
追踪了许久,黑雾好似在跟他捉迷藏,在此处打着圈的转,就是不让他靠近。
游彼又是什么诡计?虽然距离没靠近多少,可方屿的痛呼声却越来越多,也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很虚弱,是了,毕竟留了那么多血。
冷静,现在心急也没有用,小心步入陷阱,到时候全军覆没,管玉衡凝神思索,追逐了半天,他也找到些规律,比如某些地方黑雾就不会去。
他虚晃一招,预判黑雾的行动轨迹,果然让他在下一次移动时,探入了黑雾的边缘,趁机而入。
无数鬼祟的声音入耳,管玉衡充耳不闻,手掐指诀,按照天罡北斗向他算准的地方走去,始终脚步不停。
眼前黑影一晃,一片一角从他旁边掠过,管玉衡霎时伸手一抓,“找到你了。”
“唔唔唔……”被抓住的人呜咽两声,又飞速的挣脱跑走了。
那背影……是方屿!
“等等——”管玉衡只能跟上,可是这黑雾好似无穷无尽,根本看不清眼前任何东西,很快人影消失不见。
中间管玉衡又碰见过他几次,跟刚才一样,总是擦肩而过,现在他脚下的方位,乱了。
不对劲。
再一次人影闪现,被管玉衡紧紧抓住手臂,“你跑什么?”
方屿回过头,眼睛红的如同玛瑙,没有任何焦距,只是慌乱地摇头。管玉衡的心瞬时刺痛,“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