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太皇太后那洞彻一切的目光里。
贺元惊惶至极,羞耻不已。
就连她那堂妹贺珍的突然拜访,都来不得这般难堪。
前日,她才避了太皇太后,只得愿在殿里躲掉这一身不堪。殿内,只余下几个贴身丫鬟,就连新来的四喜都在了外。
贺元咬着唇,忍不住道:“你们可觉得我这般,不好。”
几个丫鬟齐齐跪下,是二莲先开了口:“奴婢们只听得郡主的话,郡主做甚,那也自是好的。”
五桃与三枣跟着点了点头。
贺元这才稍稍安慰,她别扭道:“我有什么法子,如今这样,也只得这般。”
她是被生生推向这一步难堪之地。
五桃沉默片刻,低声道:“可郡主,还是得为自己早做准备。”
帝王无情无心,贺元无名无分。
贺元没去责她多事,像是终于晓得些是非,她轻叹:“哪里会指着他。”
无非是一晌偷欢,难不成还真要入宫为妃。
外殿的女官就进来禀报,贺珍来了。
说起来,贺元进宫也是好些日子,还是贺珍头回来访。贺元是以因与贺家一事,堂妹就此生疏避之。她倒无谓,毕竟贺珍长于贺家,忠于家族无错。
可偏的这样的时辰,贺珍却来见她,来意再明显不过。
贺元与贺珍,虽是堂姐妹,可情分疏浅。
不过明华那满心的一厢情愿,误了贺珍姻缘,偏她又。
贺元便摇手,“就说我不适,改日亲去看她。”
女官诺诺应是。
不一会儿,女官又回来禀告,她小心翼翼将贺珍的话一一转告:“淑妃说,”
“昔日婶母去前,嘱托本宫几次定要好好帮她护着元姐姐,可如今,倒是本宫要求得元姐姐庇佑,以分得稍许圣宠了。”
此话落地,贺元挥下桌案的摆件。
她白着脸,“贺珍凭甚讽我,护我,护我?贺家哪人为我出头,没得砸了石头便要夸一句好。”
可贺珍也到底可怜。
贺元不再想,起身去扶着太皇太后入座,太皇太后抓着她的手,突而又欣慰道:“今日,三儿总算能进宫来。”
阮三,贺元几分失神。
太皇太后自顾自的又道:“听说今日还要带他那宝贝疙瘩来。”
“你说说,他怎么就不晓事,正经的嫡子不管不顾,一个贱婢的庶子当成了宝。”太皇太后越说越气,连咳几声:“他是不张教训。”
贺元沉默。 她早早就晓得阮三有众多妻妾,他嘴里说得委屈,有苦衷,可也挨个睡了,有了子嗣。
可她这么听着,也心口堵得疼。
“元元,元元。”太皇太后叫了几声。
贺元才听见,她勉强一笑,“我听着呢。”
太皇太后坐下拍了拍她,“哀家总会将你好好再嫁出去,到时你也生几个孩子。”
贺元颤着唇,忍不住带了哽咽:“我不嫁,我这般,也没得人要娶。”
太皇太后目色怜悯,“哀家可怜的元元。”挤出几滴泪来。
阮三来时,竟只带了庶子来,那庶子名唤阮嘉,还不到五岁,他那妾去了南城,耐不住凄苦,生下阮嘉就去了,是阮三亲自在南城带大。
他被阮三牵着,抬起脸,却吓得贺元一跳。
贺元还是个团子模样,未张开像极了阮家人,还是渐渐长大才有了贺家的模样。
而阮嘉与贺元小时,似了六七分,那双眼,与贺元正是如出一辙。
“你那王妃呢,今日这是什么日子,你不带她来!”太皇太后略略扫一眼阮嘉,见他行了礼,让身旁的女官塞了孩童把玩的玉饰,便无了兴致。
今日亚岁,阮七备了家宴,宴请的自还是封地诸王。
阮三这边答话太皇太后:“她回了白家。”
那边阮嘉小心看着贺元,行礼奶声奶气道:“可是元姑姑。”
贺元差点哭出来。
他哪里像是阮三的孩子,莫不是投错了胎。贺元一见,就心撼不已。
她哽咽着:“你过来,我看看。”
阮嘉被教的听话乖巧,一点也不如阮三幼时的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