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坦胸趴于竹上,嘴里叼着沈虞青丝把玩。
沈虞猛的坐起:“哎呀!我的衣服!”
“什么衣服?”
“不对,是我的钥匙!”
苏木一笑:“噢!你那八宝柜的钥匙。哈哈。”
沈虞速唤来辛怀:“辛怀,我今日换下的衣服可有入水?”
“未曾呢,虞姑娘。”
沈虞速去洗衣房从脏篓里取了脏衣回来,解下钥匙,又将脏衣送了回去。
玉灵和石头回来后来过西厢房,见小公子和虞姑娘午憩未起,便也未扰。直到晚膳前,石头才将此事告知苏木,苏木亦甚是高兴,总算是将那刘二找到,说不定还能有沈虞父弟的消息。
次日一早,沈虞便带着玉灵奔向了锦绣阁。
“掌柜的!掌柜的!刘二在吗?我是玉灵,昨日来过,我带我家虞姑娘来了。”
玉灵话音未落,刘二便从后厢房冲到了前堂,裤脚挽起,赤脚草履,面皮黝黑,身高约莫八尺有多,一看就是使力气活的。
“大小姐!”刘二含泪跪下,八尺男儿掩面而泣。
沈虞亦锦帕拭泪,速将刘二扶起:“刘二,我可找着你了。”
“刘二,你可有我父弟的消息?自打上次雍城失散,数月无信,不知父弟是否还”
沈虞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刘二身上,盼着那日家父返店取银,会否与刘二相遇,又或是旁的人有家父消息,总之,沈虞也顾不得如今自己亦是落魄之身,哪还是什么大小姐。
刘二亦闻沈虞被苏府小将军所救之事,从未想过大小姐此生会沦落为别人的通房丫鬟,复杂之情难以体怀。
“未曾有,那日奴婢领完遣散银钱第一时间就奔了辽城,路上见多是死伤,不敢停脚。离开之后的事,一概不知啊。”
刘二见沈虞忧伤,接着道:“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继续寻老爷的消息,刘二在此承诺大小姐!”
“刘二,再莫叫大小姐了,而今沈虞亦是奴婢之身,不复从前,你我已无二。往后你我亦不再是主仆之身份。若能寻到家父,沈虞定重酬于你。”
沈虞虽失望,却亦有小小安慰,见到刘二似是又触摸到了过往的日子,那段平安而又平凡的幸福日子。
“对了,家弟沈发可有遇见?那日我两被乱军冲散,亦是失了联”
“未曾,大小姐。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小姐,莫要再提酬金之事了,真是折煞小的了。”
玉灵一旁惋惜,本以为今日过来能有什么好的消息,谁知仍是毫无音讯。
玉灵将余下的二十两银子交予刘二:
“刘二,这是虞姑娘给你的,望能继续打探沈父沈弟之下落,你在外游走办事,见的人亦多些,总归比我们日日在府中之人方便。若需打点花销,有些银两在身更是易些。你放心,虞姑娘在苏府得小公子宠,不缺银钱吃穿,一切都好。”
“刘二,这是玉灵姑娘,我的好妹妹,将来有什么事亦可与她说。”
“是,大小姐。”刘二望着沈虞,甚是心疼,真是万无想到竟是如此结果。堂堂雍城商女,不说荣华富贵,亦是锦衣玉食,往日里都是佣仆们之仰望,而今却同是天涯沦落人。
刘二将沈虞玉灵二人一直送到了苏府门口,在门前亦逗留了片刻,今次也算是来认个门。将来若沈虞有事,他必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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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嬷嬷,今日送虞姑娘回府的那个壮汉瞧见了吗?啧啧啧,才二十出头,长的还挺威武,不过就是脸面脏了些。”
辛怀拉着厨房的赵嬷嬷在门廊前一边摘着菜一边私语了起来:
“听说,那刘二先前是她家长工,对虞姑娘暗恋许久,只是碍于身份。此次再逢,今夕不同往日,怕不是身份已对等,那小哥对虞姑娘动了什么心思。”
赵嬷嬷一听:“那倒也是,以前是大小姐,而今是别人的通房丫鬟,将来小公子大婚,那周氏准是得将虞姑娘撵了去,正好那刘二”
“你们在嚼什么呢!”玉灵将笤帚往二人跟前一扔:“赵嬷嬷,你也岁数不小了,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咋还让辛怀带着你胡诌了去,要叫小公子听见了,怕不是将你们撵出府去。”
这赵嬷嬷在府里也干了十多年了,家中老小均靠她养活,外人前些年撵车叫车轱辘给压了腿,至今还瘸着,只能在家中干点轻快活。知这玉灵得王妈宠,而今又得了虞姑娘相好,若是得罪了她,怕不是还真的会被吃罚。
“哎哟!玉灵,我可没说什么!是辛怀姑娘说的,我可是一字未说啊!我不过是个听歌儿的。”
“我说辛怀,你不要仗着自己无父无母身世悲惨,叫心善的小公子不忍心撵你,要说可怜,我们家虞姑娘比你更可怜,你到时候瞧瞧是留你还是留她!”
玉灵一顿输出,叫辛怀哑了嘴,撇个嘴使劲摘着菜叶子,啥也不敢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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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虞回到厢房,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似乎与父弟又近了些。铺开案上的宣纸,研墨拈笔,细细画了一副四子阖家欢,这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便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明月皓洁,愿这天下人皆可团圆。
屋外禅鸣鸟叫,酷热难消,大嫂姜二彩摇着丝扇来到了西厢房,迈腿进了小公子的屋内。
大嫂先前从未入过西厢房,往日里与小公子亦无事往来,一进来便四处打量,见沈虞于案前作画,轻抬丝扇唤沈虞过来,一边坐下,翻开茶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沈虞一时慌乱,忙解了襻,擦了手,小步过来侯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