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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雌雄莫辨（第1页）

乳娘看着周小生脸上一闪而过微不可查的惊诧，了然一笑，并没有让他疑惑多久，便接着说道：“虽然娘子有心助郎君一臂之力，彻底摆脱那魔爪，可无奈到底身为女子力有不逮，如今若是舍些钱财，请郎君自便，无异于又把郎君推进火炕，娘子如何能做那恩将仇报之事”。说到这里，她招手让后面的几人一一上前。

周小生此刻任是七窍玲珑心也有些迷惑了，这妇人说话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到底想干什么，看看几个婢女捧着的东西，布盖好像是衣物，难不成让自己扮演那女人的夫君？也不是不成，就是这副身体好像有那个不能碰女人的病一样。

就在周小生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乳娘掀开其中一个婢女手中的盖布，拿起来是一套和这几个婢女同样的青底红花窄袖上襦，暗红下裙，她把转头走开一步，复又笑着对周小生说道：“郎君，以郎君的才貌想必也知晓到哪里都不便存身，娘子苦思良久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只是委屈郎君做几日贴身婢女，等到了长安，再寻王家郎君想想办法，娘子也是深感无奈，特嘱咐奴几人代她给郎君赔罪，还望郎君海涵”

说罢便吩咐婢女们把妆奁盒子，衣物等都放在桌上后，几人齐齐朝着他行礼。

周小生呆呆地看着桌子上那花花绿绿的衣服和水粉胭脂，心情是大起大落，此刻又一阵头大，这是谁出的馊主意，虽然他是长得比女人还美不假，但不代表他就愿意做女人啊，还贴身婢女，亏她想得出。

“咳咳”，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周小生散着恼怒的情绪，他转头仿佛刚刚看见这几人行礼一般，起身比划着让几人起来，只是脸上很明显带了忧愁、难堪、和一丝丝委屈。

直起身的几人脸上依旧带着公式化的笑，刚刚咳嗽的乳母仿佛看不懂周小生脸上的意思，上前几步，把妆奁盒子打开，一一介绍道：“郎君也不必忧心，您先把衣服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娘子特意交代安排个婢女给您梳妆打扮，平日里您就呆在这个房间，一切用度会有人送来，如若赶路，您就和娘子同乘以避人耳目。”

说罢留下两个婢女在门口等待，自己同周小生施礼后便带着其余人回去交差。

周小生看着满桌子的东西，彻底陷入了呆滞，等关门声响起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没答应做什么贴身婢女啊。

乳娘回来的时候，春红告知元南儿还在睡觉，她正要转身，便听得房间内元南儿的声音：“是乳母回来了吗？请进来吧”

乳娘进来看见元南儿已斜躺在窗前矮榻上看书，便过去拿起披风给她披上，方跪坐在榻下说道：“娘子，幸不辱命，那小郎君已经安置好了，只是大娘子那边？”

“无事，刚刚我已让冬暖给阿姊回禀，此人乃是去年我去清泉寺时，因车马意外，险些遇险，此人便是当时救我于危难的郎君。”元南儿说到此处，脸上浮起一种悲伤，她抬头望向乳娘，紧皱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当时是庞郎说要与我踏青，让我去清泉寺等他，春红刚好有事没有随我一起，是夏凉和我同去，如今想来，我恐怕早就为鱼肉，人为刀俎了”。

“呸，那无耻的狗辈，庞獠得不了好死”，乳母狠狠地唾弃。倒逗得元南儿一笑，劝道：“乳母且消消气，那种小人不值得咱们上心，您看，如今我不是好好的，今日还得了位貌比天仙的婢女”。她重重说着婢女两个字，冲着乳母眨眨眼。

乳母想起刚刚周小生得知要他扮成婢女时那一副委屈的模样，偏偏还说不出话来，就忍俊不禁，转头给元南儿绘声绘色说起来周小生的反应，也逗得元南儿露出如花的笑颜。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这时候元芸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春红赶紧去开了房门，只见元芸儿刚走到门口，身后两个婢女手中各提着一个竹篮。

“阿姊”，元南儿也忙起身，给阿姊行礼。

元芸儿进门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回头让婢女把竹篮提过来说：“刚刚你姊夫差人送来的时鲜”

竹篮拿来，原来是碧绿的豌豆角，春红惊讶地说道：“是雪豆啊”

元芸儿挑眉，拿起一个豆荚说：“巨鹿叫这个是雪豆吗？我们洛阳见这豆子柔弱宛宛然，故而称之为豌豆”

“豌豆？我可是只吃过豆子没有见过豆苗，原来是那般柔弱的吗？”元南儿也拈起一个豆荚，仔细端详。

“南儿，你看那豌豆藤蔓纤细，攀援而上，看似柔弱，实则顽强，我们能在这万物初始的三春得此美味，因为它喜欢的不是暖和的季节，而是为占春先选择颇为寒冷的初春和深秋。”元芸儿拨开豆荚，露出圆滚滚的豆粒，又说道：“而且这种豆子占了一个鲜字，它一旦采摘，可是不能长久放置，只能在春日吃个新鲜，这个又是在一年中独占鳌头。”

“阿姊说的对啊，春在方樽，莫道春无主，独占春先”。元南儿若有思索地看着手中的豌豆，片刻后才抬头同阿姊相视一笑。

“春红，带着她们去寻红桃，先把这些豌豆剥一半出来”，元南儿放下手中的豆荚，吩咐春红。

“阿姊平时怎么食用这些豌豆”，元南儿请阿姊坐下，亲手煮茶。

“不过吃一个鲜字，多是以清炒后烩至软烂”。元芸儿坐到窗前榻上，拿起榻上的书翻看，随口答道。

“倒是清爽，”元南儿往煮茶的陶器里加上前几日在云梦山采摘晾干的银丹草，但当地人称之为苛，并不入药，而是作为蔬菜食用，和刘姨他们讨论了一下，大家一致认为这种叫做苛的植物和薄荷应该是一个属的，只不过后来传入我国的品种更多了而已。

“阿姊，一枝香草出幽丛，你尝尝看，这与你平时吃的茶有何不同？”元南儿为阿姊斟上茶汤，一手持杯，一手扶臂，请阿姊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