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方至淮晃动一下眼珠,下意识地去摸手上的戒指却摸了一个空。
李庭松给他买的戒指!方至淮猛地抬起手,坐起来去看床头柜上有没有,惊慌的在桌沿上拿起戒指戴好才看见床头柜上放了一个他没见过的盒子。
盒子很大,他愣在原地,仰格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僵死了,他才问:“这是什么?”
仰格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千辛万苦给你找来的,李庭松的骨灰。”
方至淮的脊梁一瞬间塌下去两寸,抬起脸的眼睛赤红,“你骗我!你在骗我!!”
仰格欣赏了一会他崩溃的只剩一身壳子的样子,这才低下头搓了搓指尖道:“骗你的,只是很久之前,李庭松联系到我,让我在必要的时刻送给你的一个小礼物。”
方至淮戒备的看着他,视线却止不住的向着桌上的盒子垂落。
仰格无声的摇摇头,离开了病房。
方至淮身上的伤口崩裂了不少,手上都是伤口洇出的血,他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直到伤口的肉都翻了白色,才伸手去摸盒子。
他生疏颤抖着打开盒子,里边是一个透明材质的小摆件,里边窝着一个小小的微缩人形,精致的像是活人封在了水晶里。
李庭松在里边闭着眼睛,恬静的睡着觉。
方至淮伸手去把人造水晶拿出来,刚要仔细看一眼,就感觉水晶忽然多了很多裂痕,随即猛地碎在了他的手心里。
方至淮慌乱地收起破碎的水晶,仔细颤抖的检查没有一点遗漏的碎块。
病房门口传来仰格的一声轻笑,“忘了和你说,这个水晶极其不稳定,温度变化一大就会碎裂。”
“也许是你力气太大了,或者温度太高了。”仰格一本正经的分析了一会原因,这才终于在方至淮的心上放下最后一箭。
“反正这就是李庭松指定的效果,他送你的,看样子也是非常了解你。”
方至淮小心翼翼地拼接着里边的小人像,手指被碎片割开了口子,血液湿滑,却被他不耐烦地擦去。
“我有的时候也很奇怪,他怎么就不肯放弃你呢?直到你成了这副鬼样子,也不忘教你克制。”
仰格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想死我也不拦你,但是李庭松的用意可不是让你就这么死了。”
“不过你总是让他失望,这点事再失望一次也无所谓。”
方至淮抬起眼,神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绝对没有死,我拉住他了,我不会放弃他自己上船。”他一字一句,声音压抑。
“谁知道呢?有的时候人太自信也没有多少好处。”
仰格说完就无所谓地离开了病房,助理跟上来问他还要不要留下人在这里看着方至淮阻止他自杀,仰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果断道:“跟远点看着,别让他死了。”
……
李庭松在居民区住了半个多月以后,娄乌把他送到了附近一个和平的国家,并且给他办了临时居住证。
这里的房子不大,李庭松靠着打零工支付房费,隔三差五几人组还会来这里聚餐。
他逐渐分清了解幸和娄乌,解幸来找他的时候往往是独身前来,和他谈天说地,什么都挡不住他的唠叨,而娄乌则沉默寡言,跟在曼妙妙的身后,在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当中做主心骨。
这种感觉就像是认识了一个身体里边的两个灵魂,即使在某种地方他们的内核相似,但外在表现把他们区分成了两种人格魅力,而且就目前看来,两个灵魂的相处还算是融洽。
李庭松问过曼妙秒,“这种情况,你们做任务的时候不会有困扰吗?”
曼妙妙认真地告诉他,虽然解幸玩闹起来特别容易过分,但是在团队战的时候,他也有他的一套打法,有的时候更容易出其不意。
在外界的流言里边,娄乌被称作双核鬼。
不管是娄乌还是解幸,都很受到他们的信任,只是解幸平时喜怒无常,比娄乌难相处得多。
曼妙妙喟叹道:“我怀疑就是解幸太招揍了,才会分裂出娄乌来挽回岌岌可危的形象!”
李庭松有些想象不出解幸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再纠结。
他上班的地方有一家歌剧院,一些老艺术家们平时很喜欢聚在一起聊天,李庭松很快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不到几个月就已经混入他们的艺术论坛了。
许多想象不到的见解在他们之中逐渐影响着他,李庭松就像是回到了水潭的莲花,枝叶伸展,人生何处不逢春。
有一个人告诉他,原先这里也有一个华国人,是个舞蹈家。
只是嫁做人妇以后,很快就专心相夫教子,过上幸福生活了。
后来李庭松看到了这位舞蹈家留下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笑颜如花,怀中抱着一个绿眼睛的小男孩。
舞蹈家找到的富商丈夫很心爱她,知道她生病已经不离不弃陪着她访遍名医,不离不弃地照顾她。
只是离开的年份太长,他们也不知道舞蹈家的近况了。
李庭松听着他们谈起这位女人坦然又羡慕的话,低头看向照片上的人。
很巧,巧到李庭松一瞬间以为方至淮就站在他的身后,微笑看着他一点一点翻动相册。
笑着和他说,看吧,这就是我的母亲。
李庭松曾经在庄园的顶楼小屋里见过这张照片。
直到李庭松在相册里边看见了一个更为熟悉的人,年轻稚嫩的仰格还没有他见到的那一股商人的狡诈气质,只是梳着光亮的背头,穿着舞蹈练习服,身段利落干净,站得笔直地在方至淮母亲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