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好一些了。”
一行人走至水榭,谢宜笑抬眼便瞧见了坐在茶座上的两人。
坐在茶座主位上的是一个穿着紫色衣袍头戴玉冠的贵公子,其气度轩昂,仪表堂堂,是个堂明端正的贵公子。
谢宜笑暗自猜测,便应当便是原主的心上人,长宁侯府世子顾知轩了。
另一位是一个身穿月白祥云织金袍的年轻公子,公子以玉冠冠发,余下长发随意散落在背后,如今只瞧了一个侧脸,也见他容貌清俊不凡,气息冷清出尘。
他冷清淡然,一眼瞧去平淡随和,如同这山间松竹,清风明月。
在这本书里,也曾称赞过他的样貌和气度,说什么‘皎皎不似此中人,原是仙君下凡尘’。
谢宜笑见他抬手之间露出了一双干净白皙的手,如同白玉修竹一般,看着便赏心悦目。
这便是书中那一心想要出家做和尚的容九?
谢宜笑心中叹了一声,觉得天妒红颜浪费资源,这么好看气质又好的小哥哥,怎么一心想着出家做和尚呢?
茶座上的两人见有人来,齐齐转头看了过来,顾知轩脸色有些尴尬,轻声唤了一声表妹,容辞见了她,淡然清冷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份诧异的神色。
不过也就是一瞬,那一点诧异也便随之掩去。
谢宜笑上前行礼:“表哥安好,见过公子。”
你便与我一同,唤一声小姑姑就是了
顾知轩见她平静淡然、客气疏离的模样,一时之间心里松了口气之余,难免又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这些日子谢宜笑一直病着,他又何尝不是日夜辗转反侧不得安宁,有时候他在想,要不就答应了吧,到底娶谁不是娶?
可是他心中却又不甘心。
他一直将谢宜笑当作妹妹,和他亲妹顾幽是一样的,因为这位表妹没有父母,所以更疼惜照顾她几分。
只是没想到对方对他生出那样的心思来,被拒绝之后又病成那样子。
谢钰笑着介绍道:“这位公子小姑姑应该不认识,他啊,前几日才回来帝都,是容国公府九公子容辞,我唤他容九。”
说着,他便走了过去伸手搭在容辞的肩膀上,笑容恣意:“容九,这便是我的小姑姑了,你我如今也算是兄弟了,我小姑姑也是你小姑姑了,你便与我一同,唤一声小姑姑就是了。”
顾知轩:“?!”
谢宜笑:“???”
谢宜陵:“!!!”
当时场上的人都安静了,院子里的气氛颇也诡异了几分,此时有风吹来庭院,修竹摇晃叶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谢宜笑伸手拢了拢袖子,觉得有点冷。
容辞扭头看他,见他笑嘻嘻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虽然他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便是他长兄让他跟着谢钰,他也由着对方上蹿下跳,但是不代表他愿意喊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叫姑姑。
谢宜陵回过神来,脸皮扭曲了一瞬,整张脸都红了:“谢三,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回去定然告诉你祖父,让你好生知道厉害!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真的是给他三分颜面他就能开染坊,让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喊姑姑,亏他说得出来。
谢钰见谢宜陵气得都要跳起来了,也毫不在乎,他伸手拍拍容辞的肩膀,笑得促狭无比:“哎呀,小八叔,小事啦小事啦,你看容九都不觉得有什么。”
谢宜笑觉得她这大侄子这么能蹦跶,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打死的。
她微微屈膝行礼:“容公子。”
对方站起来作揖回礼:“谢姑娘。”
小姑姑什么的,自然是揭过不提了,谢宜笑也不敢让这位喊她姑姑。
谢宜笑垂眸的时候看到了他身前的那双手,干净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瞧着这一双,便能想象对方定然是个容色清俊出身贵气的公子。
谢宜笑对这位书中一心想要出家的容公子很是好奇,不过她也知晓一个姑娘若是盯着一位公子看,显然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于是她微微垂下眼帘,将目光移开。
而后,她在茶座边寻了个位置落座,一行人坐了下来,坐在正位的顾知轩还分了一盏茶给她,她道了一声谢,也觉得有些渴了,便低头便要饮了一口。
容辞视线的余角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大约是因为久病,她脸色苍白虚弱,便是面上敷了精细的粉也掩盖不住的柔弱憔悴。
她整个人也安安静静柔柔弱弱的,仿佛伸出手一捏就能捏碎的泥人儿。
只是他觉得有些奇怪,若是换做往常,一个这样女子,犹如一棵已经枯死的树,大约是离死期不远了。
可是偏生她这双眼睛又生得明亮,像是被注入了勃勃生机,如今又顽强地发出柔嫩的芽苗来,坚强地活下去。
又有点像他院子里养的一株桃花,在春日里柔柔地探出头,然后开出一簇簇娇柔又充满生机的花来。
柔弱娇弱的气质,偏生又生得一双明亮生机盎然的眼,让人看着觉得有些违和又觉得本应该如此。
他垂了垂眼帘,修长的手指在手腕的檀木佛珠上拂过,眼底也没什么表情。
谢宜陵将买来的糕点摆了出来,这会儿还有热气:“我给阿姐买了阿姐最喜欢的糕点,阿姐,要不要尝尝”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小,大概是怕被拒绝了。
谢宜笑捻起了一块百果糕,咬了一口觉得不错,明心在一旁提醒道:“姑娘尝个味就好了,这会儿还病着,糕点不易消化。”
谢宜陵闻言急忙道:“那阿姐就不要吃了,阿姐若是喜欢,下回我再给阿姐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