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笑垂了垂眼帘,心想着今日这一遭会不会和许姨娘顾漪母女二人有关,若是顾湘嫁不了武安侯世子,那么接下来的那个人定然是她了。
她坐在位置上,也有些为顾湘担忧,若是别的都好解决,怕只怕孙氏那个脑子有坑的坑自己女儿,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不多时,孙氏便领着一个身穿半旧衣裙的女子进来,那女子头上插着一根金簪,簪子的颜色有些黯淡,显然家境并不是很好的样子,但是她腰板笔直,显然还是端着一些架子的。
“大嫂,武安侯夫人。”
“妇人洪氏,拜见长宁侯夫人,拜见武安侯夫人。”
二人上前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
周氏点头:“是二弟妹和孙夫人啊,来人,看座,上茶。”
洪氏道了谢,然后与孙氏一同落座,周氏目光在这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孙氏对上她的眼睛,有些不安地低下头来。
说起来,周氏也不过只是一个山野村姑。
长宁侯年幼时被人拐卖,是周家收留了他,还将他养大,十年后,长宁侯寻回长宁侯府做了世子爷,也不知道是因为情意还是恩情将她娶了回来,让她做了自己的夫人。
周氏从山野村姑成了侯府的世子夫人,心中何尝不是害怕担忧的,但这一路磕磕绊绊的,尽管还是有一两点的不如意,也算是熬了过来。
而今,在这帝城里,便是武安侯夫人这样的人,也只是心里吐槽她两句出身不好,不敢明面不给她面子。
而孙氏呢,一个落魄氏族的贵女,越活越是往下,半点侯府二夫人的气势都没有不说,还被一个妾室压得死死的,自己还蠢。
“孙夫人?”
“长宁侯夫人。”
“听说你此次前来,是要商量你家公子和二姑娘的亲事的?”
洪氏捏了捏袖子,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她道:“回夫人的话,正是。”
周氏又问她:“那这门亲事,是如何商议得来的?什么时候?”
“也别怪我这个隔房的伯母手长,我既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府上的姑娘要议亲,也是要了解了解情况的,可愿与我说说?”
“自然。”洪氏道,“此事啊,其实是我与姑奶奶私下商议好的,想要将阿湘许给她表哥,我的亲儿阿文”
二表姐如何与孙家表哥两情相悦了?
“这不,先前一直没有空闲,事情便耽搁下来了,正好今日闲着,便上门来想要与夫人说说此事,若夫人觉得没有异议,到时,我们孙家便请媒人上门来说亲。”
周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清不淡道:“原来是还没有说亲啊,那就好办了,这桩亲事我不同意,孙夫人还是请回吧。”
洪氏脸色一变,她冷声问:“怎么就不同意了?侯夫人,我敬你是长宁侯府的夫人,这才前来与你说一说,也当是给你这个面子。”
“但此事,姑奶奶和姑爷也都同意了,要将阿湘许给她表哥,以结两家之好,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母都同意了,旁人可做不得主说什么反对的话。”
当年顾二爷与许姨娘有私,珠胎暗结弄出一个庶长子顾知淞来,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庶女江氏也看不上,于是就看中了日渐落魄的孙家姑娘,好歹是个嫡女。
孙氏做姑娘的时候性子软了一些,但是看着还行,江氏以为多放在身边教导教导,也能撑起来,结果一把烂泥扶不上墙,被一个妾室欺压得只知道哭,渐渐的,江氏也懒得管了。
这也就算了,但是她还很蠢,顾二爷说两句,对她有点好态度,说什么她都听,然后都做,为了个男人一星半点的怜惜,连儿女都能不管不顾。
顾湘也不知道被她坑了多少次了。
“啪!”周氏的手一扫,将手边的茶盏扫落,茶盏落在地面上啪的一声破碎的响声,茶水溅开,在她裙摆上还落了几滴。
周氏抬眼居高看着洪氏,虽然周氏坐着洪氏站着,但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周氏道:“阿湘是我长宁侯府的嫡女,身份尊贵,她的亲事自有府上给她谋划,我这个当家主母,怎么就做不得她主了?二弟妹,你觉得我可是做得她的主?”
也并非周氏手长要管二房的事情,委实是孙氏实在是太坑了,她不管孙氏,却还是要管一管顾湘和顾知澜的。
顾湘是府上的嫡女,便是嫁不成武安侯府做世子夫人,但是寻一个权贵世家的嫡子也是使得的,日后于家族而言便是一个助力,对她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若是任由孙氏犯蠢将顾湘嫁到孙家去,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孙家那群人是什么人?
就算是穷,也自命清高,端着架子,还以为自己仍旧是帝城的氏族贵人!
尤其是这洪氏,早年高嫁嫁入孙家,原本以为是要做贵夫人的,谁知孙家早被掏空了底子,她嫁过去之后才知这内里是个虚的。
只是洪氏又不甘心,这些年仍旧端着她贵夫人的架子,觉得孙家还是帝城里数得上号的人物,她洪氏与诸位贵夫人能平起平坐。
孙氏听周氏这样问,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直视,不过她想了又想,小声地开口:“大嫂自然是做得主的,只是阿湘的亲事,我和二爷都和孙家说好了,而且她和她表哥两情相悦”
“母亲。”顾湘听到这里,却再也忍不住了,“母亲怎知我与表哥两情相悦?也不知道母亲是听谁说的?”
孙氏懵了一下,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话原本也就是她胡诌的,她哪里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