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货也是个鱼的记忆,显然又把李建安那声咳嗽忘了,云舒她笑吟吟地站起来,帮李大宝拍掉身上的尘土,还携着他去洗手。
“大宝啊,”云舒笑盈盈地说,“你是我的亲弟弟啊,我是‘三年老狗’那你又是什么呢?三年小老狗还是三年老小狗?”
李大宝一愣,本能地拒绝:“你才是三年小老狗,你才是三年老小狗!”
云舒依旧微笑:“我是三年老狗,你是我的弟弟,是三年小老狗。当然,你如果更喜欢三年老小狗,也不是不可以。”
李大宝:……他什么都不想要!最后,愤怒至极的李大宝离家出走了……两个小时。
这个时候学生周末还是只休息一天,按云舒的计划,她周日上午下地挣工分,下午返校。
想不到她的计划竟然遭到了全家(不包括李大宝)的反对,大家一致认为云舒已经是学生了,就不应该再去挣工分了,因为村里上初中的学生除了寒暑假,都不带下地干活的。
此外,李建安还把他的一只宝贝小箱子给了云舒让她带去上学。
小箱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做的,看着像是黑色,但黑里透着棕红,上面还有花纹,虽然说不上有多精致,但和宿舍里其它人几个人的板子简单拼成的箱子肯定不是一个档处的。黄兰英说李建安的妈妈留下的,应该就是她的嫁妆。
云舒抚摸着上面的花纹,想那个传闻中勤劳善良,脾气非常好的老人,实不想不起来。
她到底有些舍不得,毕竟住集体宿舍,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就像那天吴丽娟故意踩她一脚一样。只是她能把踩在鞋面上的泥拍掉,碰坏的箱子可补不回来。
黄兰英没她想得那么多,说道:“箱子不就是给人用的,再好看也是给人用的,放在家里又用不着,难不成留着看?”
说得很有理,云舒竟无言以对,而且,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她的确也需要那么一个箱子。
她固然怕黄兰英拦着不让她上学,但李家人对她上学这件事迸如此高的热情,同样也吓到了她。
原身就是这样,老师说的东西她明明听得很明白,甚至她听其它年级的课她也听得很明白(茶园村办小学只有两个教室,只能两个甚至三个年级在同一教室上课),但是她看到书就觉得头疼,写起字来更力不从心,远不如虎虎生风抡锄头来得痛快。
她能在小学里坚持了两年多,一来是怕三丫被人欺负,二来也是奈不住黄兰英又骂又打又哄三管齐下。
云舒汗颜,她以阅文无数的经验估计黄兰英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她去上学,看来经验主义要不得,李家姐妹几个没文化,还真没黄兰英什么事,如果有,也只能说是间接原因。
李四丫上学两年多,赢得“三年老狗”名,自己一个大学毕业的穿越人士,再出状况那就不是三年老狗了,而是二十年老狗了,脸都被甩出银河系了好吗。
她相信自己不会捡不起初中知识,但想起自己继承的原身的毛病,云舒又有点不太确定,想起自己昨天忙到放学还没有完成的作业,云舒真心想吐血。
原身只是听懂老师的课,而她,是切切实实的都懂得那些作业啊,然而,懂得,不等于能写出来,写出来,不等于……怎么说呢,她现在写的字,一个个都患了巨人症,十几个字基本上能填满一页纸。
这样的字,交一年级的习字作业都过不了关,更不用说做初一的作业了,所以说,那个王老师要原身留级,还真不能说是冤枉。
既然不用去上工,云舒就拿了书坐在卧室里看起来。
几个丫共用一个卧室,一个卧室放了两张床,还有两口大缸,木头做的盖子,上面放着两只藤箱,里面放的是四个丫的衣服。
此外,还有两张长凳。
连张桌子都没有。
李家虽然不缺吃的,但日子真的远远谈不上好。
大丫和三丫都上工去了,既然大家都一致不要她上工,她就回到了寝房。
老房子的窗户都不大,光线并不是很好,但泥房子就有个好处,冬暖夏凉,几个丫都是爱干净的人,虽然是泥房子,但空气干净,就是搭在长凳上的破旧的衣服,都有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
云舒坐在窗前,有凉风吹过,竟突然想想清风徐来和岁月静好这两个成语。
她默默地打开了放在床头的书本。
昨天回家,她把书本也带回来了,就几本书,换作以前的她,用不了两天就能啃完,但现在……忍着恶心去学习和承受村里人侮辱,她只能选择前者。
黄兰英下工回来,看到的是云舒正坐在小板凳上,以长凳为桌,一笔一画非常认真的写着字,顿时喜笑颜开,竟然大言不惭地对云舒说:“四丫啊,你这么认真,过不久就能赶上了蔓蔓了。”
云舒吓了一跳,妈呀,黄兰英可真敢想啊,她和李蔓之间差着几十万考生好不好,她虽然没看完书,但想也想得出,女主多少也是个高考状元。
“阿婶,你这话可千万别再说了,让人听了咱得一起丢脸啊。”云舒郑重地跟黄兰英强调了三遍。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黄兰英乐呵呵地说,“你也写累了吧,走,去灶房吃午食去。”
云舒:……她怎么觉得不能放心呢,但,她转而惊叫:“呀,你们这是下工了啊,啊,我刚才还想着去做午食呢,一转眼你们就下工了,这,这,这……”
去上工的人下工回来做饭,不上工的坐在家里张口等饭吃,她,她不好意思哇。
再看看,书没看几页,字也没写几页,人就下工了,唉,只可惜一上午的工分。
黄兰英显然跟她不在同一频道上。母女一起离开寝房去灶房,远远看到三丫坐在灶房屋檐下的石凳上乘凉,黄兰英大声抱怨道:“三丫头,叫你来叫四丫吃饭你不来,这不,这不,老妹儿在写文章哩,差点连饭都忘了吃。”
三丫一脸懵:……阿婶什么时候叫她叫四丫吃饭了,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刚才下工时叫的?
云舒:……她想跳河里静静,她会游泳。
她们家的灶房本来靠近祠堂,属于这个村子的中心地段,老一辈一代一代的分家下去,房子一圈圈的向外扩张,最后这个祠堂附近的地段成了全村灶房聚居地,黄兰英这一嚷嚷,许多同样刚下工正在灶房门口乘凉聊天等吃午食的人可不全听了去。
别人还好,也坐在门口乘凉喝米汤的李蔓的三哥李显华一口米汤给喷了出来,引来附近同样在门口乘凉的人一囝哄笑。
云舒装作没听见,只是冲黄兰英解释:“阿婶,我不是写文章,是在练字呢。”
其实她是真有本事写文章的,前提是她的手能配合她的脑子。
黄兰英不服气:“文章不就是一个个字写在一起整成的吗?你写了那么多的字,不就是文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