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次日天刚亮,慕岁宁顶着一对明显没能睡好的黑眼圈用着早膳,秦一便匆匆过来,“仓部主事悬梁了,公子请少夫人尽快过去!”
“又是悬梁。”
“死法与叶氏米庄的人一模一样。”秦一道。
这不是自尽,是幕后之人对知情人的警告。
慕岁宁脸色微微严肃几分,立即跟他一起出发。
这位主事虽然官职不高,宅子却很是阔气,三进的宅院亭台楼阁林立,慕岁宁还未下马车,就看到了里面匆匆来往的仆人。
“郡主。”
秦一递上来一个帷纱帽,“公子吩咐,您行走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慕岁宁点点头,接过这个及膝的帷纱帽戴好,才随秦一一道往里走去,穿过长廊不远,便是祁云宴临时辟出来给她看账簿的房间。
慕岁宁进房间前,正好看到祁云宴在不远处跟几个拱手的锦衣卫交代什么,看那几个锦衣卫身形紧绷的模样也知道他们此刻的紧张小心。
反观祁云宴,一身华丽的飞鱼服,神色冷峻而锋锐,犹如一柄染着鲜血的刀,跟温润又偶尔露出几分少年气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嫂嫂?”
祁云宴察觉到慕岁宁的打量,侧身一笑,方才笼罩在他身上的锋芒顷刻消散。
他略抬手一挥,那群锦衣卫便全部退下,他也朝她走来,“锦衣卫的人各个都出自世家,我这侯府不得宠的庶子若不严厉些,这些人恐怕不会听我吩咐行事,方才可是吓到嫂嫂了?”
你骗鬼呢。
但慕岁宁还是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安慰他,“庶子也不影响你建功立业,别瞎想。”
祁云宴弯了弯眼眸,“账簿已经备好了,随我来。”
祁云宴将她领到房间,看她飞快进入工作状态,才重新出去听那几个锦衣卫回话。
慕岁宁做事很专心,等到一口气全部算完,才搁下笔,揉揉酸胀的手腕,抬眼看去,才见天色已经全黑了,房间里不知何时点满了蜡烛。
“看完了?”
祁云宴从外走来。
慕岁宁将抄录的有问题的账目递给他,“这几笔都跟叶氏米庄的那有问题的账目有关,你看这里,赈灾期间,叶氏米庄的米价哄抬至一百四十文一斗,但仓部征调的叶氏的米粮价格却不到三十文一斗,那这中间的差额去了哪儿?”
“不在叶氏,但也不在这主事手中。”
祁云宴将查过的这两户的仓库情况跟慕岁宁说了,慕岁宁一听便知,银钱都落入了幕后之人的口袋。
她轻抿起唇,“如今这位主事死了,线索是不是断了?”
“嗯。”
“那人胆子越发大了,天子脚下制造灭门惨案,连朝廷官员也说杀就杀。”
“所以皇上才会让锦衣卫来查他。”
若不是敏王太过心狠手辣,这东宫之位,只怕已经是他的了。
“那现在怎么办?”慕岁宁努力思索着还有没有可以利用的证据,就听他道,“百密一疏,那位恐怕销毁了一切,也不敢笃定锦衣卫当真找不出一丝线索。”
“所以,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什么将计就计?
慕岁宁正欲问他,便有锦衣卫赶来,“大人,已经找到了仓部主事留在小妾房中的血书!”
说罢,递上一张明显是刚刚才沾血写的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