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听着儿子这通看似委婉、实则责备的话,嘴唇狠颤,身形一软就要晕过去,就听慕岁宁道,“桐悦居既没有解暑的冰燕窝,也没有熬好的绿豆汤,夫人若是晕了,我便只能请府医过来,用指长的银针从人中刺穴,为您解暑了。”
侯夫人既怕疼,也怕受苦。
她怒火中烧,几步上前就要朝慕岁宁动手,结果慕岁宁都还没来得及躲,祁天逸便将她拦住了。
“母亲,够了!”
记忆里华贵优雅的母亲,几时竟变成了这个模样?
侯夫人正要回话,便见白杏匆匆跑了进来,“世子,我家姑娘收拾了行礼,要回莫府了,奴婢担心她出事,求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
祁天逸脸色一变,提步就要往外去,慕岁宁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那种强烈的心跳之感再度袭来,让她的目光一时发了痴。
见她这般眼神,祁天逸顿时厌烦起来,果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他从穗穗身边争抢过来罢了,心机深沉,令人厌烦!
“银子我会让人送来,今日之事也到此为止!”
慕岁宁指甲轻轻掐进掌心,低低应了一声,甚至在祁天逸转身离开后,还下意识的往前追了几步。
侯夫人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让人将那小厮拖出去杖毙后,才不善盯了慕岁宁一眼,“来日方长,你今日敢这般算计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让人扶起孔妈妈愤愤离去。
巧雀看着侯夫人气势汹汹的来,又灰溜溜的离开,瞪着眼睛满是不敢置信,再三确信郡主兵不血刃的要回了一部分嫁妆,还打了侯夫人的脸后,几乎是抱着全妈妈就哭了起来!
郡主终于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慕岁宁笑看着激动的巧雀,咽下喉头涌上的血腥,扶着廊边想坐下来,才发现祁云宴居然还在自己院子里,正俯身看着屋檐下的一盆红色不知名小花。
此时阳光已经刺破晨雾,从琉璃瓦倾泻而下,洒落在他身上,让她有几分恍惚,他到底是这人间客,还是天上人。
“拿回嫁妆只是第一步,要在这后宅立足,还需要一个靠山。可嫂嫂如今既得罪了归德侯夫妇,又得罪了最该依靠的夫婿,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呢?”
他将那盆花挪到阳光更好的位置,慢慢回身看她。
慕岁宁没想到他竟会想到这些。
“小叔可有推荐的人选?”
“祁墉。”
他道。
仿佛这个名字,只是阿猫阿狗的名字一般,毫无尊敬畏惧的便吐了出来,可慕岁宁却微微睁眼,祁墉,归德侯府的老太爷、刚退任,但仍旧在藏书阁修史的前首辅!
慕岁宁正讶异祁云宴的不敬重,便见他微笑道,“不过此事不急。嫂嫂一墙之隔的小巷外,我已为嫂嫂备下快马,应该恰好能让你在太子离开城外驿站前,见上一面。”
慕岁宁震惊的站起身,他居然对她的计划一清二楚,甚至还做了安排!
“嫂嫂可是怕了?”
他问。
风从屋檐下吹过,吹动他华贵的锦袍和垂下的长发,让他的五官也隐没在琉璃瓦的阴影里,叫她看不清情绪。
慕岁宁摇头,她不是怕,她知道他是这话本里的大反派,当然不会是什么善茬,只是震惊于自己看似严密的手段,实则漏洞百出。
“祁云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不能总是他帮着自己。
祁云宴见她眉目平静,没有半分惧色,眉梢微挑,兴致却更浓,转身往外而去,只淡淡留下一句,“日后,嫂嫂自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