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后座,时燃悄摸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吴博在副驾偷笑:“少爷,少奶奶已经走远了!”
“呼~”时燃坐直了身子,捋了捋西服,“我刚刚,没穿帮吧?”
“指定没有啊!”吴博比时燃还自信满满,“少爷您本就是易过敏体质,民政局过敏,听似奇葩实则真实,代表您本身对离婚这件事抗拒,所以触发了过敏源……”
吴博滔滔不绝,时燃眉头又若有所思起来,池沅今天连自己小号都提到了,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
“吴博。”时燃沉声。
“所以说啊,少爷,您放一百个心,再加上我影帝级的表演,少奶奶完全没有怀疑……”
时燃扶额:“表演痕迹严重,扣500。”
“我就说啊……啊?!”提到扣钱,吴博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少爷,卡几嘛!”
“去查。”时燃不接他的话,“沅沅在魏村都见过哪些人。”
……
池家,大平层的落地窗视线极佳,可以将浦江盛景尽收眼底。
但客厅中的气氛却微妙而又沉闷。
池浅浅的手机信息声响个不停,她盯着屏幕手指上下翻飞,还时不时笑出声,在压抑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池震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就砸向了池浅浅:“火烧眉毛了,你还笑得出来!”
温淑仪新生不爽,指责着:“仁济堂变成如今的样子,又不是浅浅的错,你想不出好办法来就算了,还把气撒她身上做什么?”
“仁济堂最鼎盛的时期我们接手的,当时你怎么跟我打包票的?这么多年被你们母女糟践什么样了?”池震听温淑仪提到仁济堂就满腹牢骚。
池浅浅一听这话不刻意了:“爸,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们糟践?你自个儿对仁济堂上过心吗?池沅她妈活着的时候,仁济堂被她经营得风生水起,她妈去世后,可都是靠我和我妈撑着仁济堂给你做门面,就为了你手里的破配方能有一天卖个好价钱。”
池震心虚地提高了声音:“没有这一半的配方,池家能和时家攀上亲?你们撑着仁济堂是有苦劳,那我也没有混吃等死啊,这么有价值的配方不利用好,我还随便卖了不成?”
温淑仪看着面前的池震,如今的他中年发福挺着啤酒肚,头发也开始变得稀疏,整个人看起来油腻得不行,而且还一事无成。
池沅亲妈丰厚的嫁妆,让他们几十年衣食无忧,直到几年前被他们彻底吃光用尽,仁济堂也因为他们没心思打理和经营,生意一天比一天惨淡。
温淑仪开始怀疑自己从前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了,她怎么就看上了池震这么个没本事的男人。
池浅浅懒得再待,起身准备离开。
“坐回来!”温淑仪喊住她,似乎对她把自己一个人丢下很不满,“谁让你走了?”
池浅浅不耐烦地皱着眉、噘着嘴:“拜托,你们别盯着我行吗?赶紧想办法把配方卖出去好吗?”
温淑仪挤出假笑,拖过池浅浅的手:“今天喊你来就是咱们一家人好好商量一下的呀。”
池浅浅不情不愿地坐回了沙发:“说吧,我待会还要去赴海市慈善协会的晚宴,真得早点走。”
温淑仪听到女儿要忙工作,也不再铺垫太多,一股脑儿把他们想骗池沅的另一半配方以及池沅提了两点要求的事儿都说了。
池浅浅向来听话只听有利于自己的那部分,当听到温淑仪添油加醋地说到另一半配方的重要性,以及池沅不过是让她爸妈跪在童安宁墓前忏悔,池浅浅便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翘起二郎腿:“不是,我说你们俩,喊我来商量什么啊?”
温淑仪侃侃而谈被打断,有些不爽:“我还没说完呢。”
“我不需要再听了。”池浅浅撇了撇嘴,“妈,你平时看着挺聪明一女的,这会儿怎么感觉智商不在线一样?还跑去时威那里说池沅有另一半配方的事。她和时燃是夫妻,跟我们家一直不对付,时威和时燃关系再恶劣,郭美琳反正都进去了,人家关起门来现在是一家人,你说池沅是选禾威合作,还是选咱们?”
温淑仪啜了口张婶刚泡好的果茶:“我猜到池沅大概率会和禾威合作,所以我在时威面前说的是我在劝池沅将她手里的配方和我们手里的配方共同交给禾威,所以即便池沅选择那边合作,池家的好处也少不了。”
“反之……”温淑仪自信满满,“她要是有点骨气,不愿意依附时家,跟我们合作那肯定是最好了。不管她怎么选,我们都是坐收渔翁之利,只不过多与少的说法,没毛病吧?”
池浅浅嗤笑:“呵,那你还在纠结什么?喊我回来商量什么?”
池震叹了一口浊气:“她要我们跪下向童安宁忏悔,这不是倒反天罡?”
“切。”池浅浅白眼飞上了天,“我说二位,火烧眉毛了,下个月仁济堂进药材的钱还不知道在哪里,你俩还纠结跪不跪的,真服了。”
“浅浅!”温淑仪气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能给童安宁跪下?她活着就是我的手下败将,怎么她死了我反倒还要给她磕头认罪了?”
池浅浅鄙夷地睨了她一眼:“妈,你自己都知道如果池沅跟池家合作,咱们得到的会更多。童安宁都死得透透的了,你跪不跪的,除了池沅心里爽快点,总不能童安宁还能由骨灰化成人形来嘲笑你们?”
温淑仪和池震虽震惊池浅浅的话,但也都重新恢复了沉默。
池浅浅又道:“你们磕一个能少二两肉吗?到底是池家未来几十年甚至几代人的财富重要,还是这点作祟的自尊心重要呢?”
池震不接话,只是眼神叵测地望了眼温淑仪。
温淑仪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女儿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在金钱和权利面前,面子又值几个钱呢?”
“想通了就好。”池浅浅还未来得及再次起身,又被温淑仪按下。
“只是池沅的另一个条件……”温淑仪磕磕巴巴的,“要拿出童安宁所有的嫁妆钱,我们哪里出得起啊?”
“哦~”池浅浅脸上骤然夹杂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哀怨,“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