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知道老爷做的事罪无可赦,只是希望两位阿哥像皇上求情,放过妾身五岁的小儿子。等这件事情了了,妾身会亲自把他送往佛门。”
永璂的身体僵了一下,永瑆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眼底深处浓浓的警惕。这个女人如果身在后宫,那些嫔妃们,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吧?
“方夫人在说什么?”永璂淡淡的笑着:“本贝勒听不懂呢!”
该死的!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方式舟在山东那么多年,肯定会有忠于他的势力,如果这些话被他知道……他们现在还住在方式舟的地盘上呢!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呢!如果方式舟突然丧心病狂,到时候就算伤不到皇帝,但哪个贵人如果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妾身……”方式舟的夫人才刚张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接着,一大群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永璂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永瑆勃然变色。
离开山东
“你们要做什么?!”永瑆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声音低沉,冷若冰霜。
“臣给十一阿哥请安,给十二阿哥请安,十一阿哥吉祥,十二阿哥吉祥!”方式舟信步走来,规规矩矩的给永璂和永瑆行礼,只是声音里没有一丝恭敬之意。
“方大人不必多礼。”永璂的眼神幽深,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方大人带那么多人来花园里赏花吗?”
“命都快没了,哪还有心情赏花?”方式舟嗤笑一声,俊美的脸上满是戾气,棱角分明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了,只是在看到站在旁边,目光怔然的女子时,眼中突然浮现出了浓浓的愧疚与爱怜。
“式舟,你要做什么?”向来柔和平淡的嗓音多了几分颤抖与不可置信。
“如雪,是我连累了你和小棋。”方式舟苦叹一声:“我自知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只是你和小棋是无辜的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小棋因为我去死……”
永璂的目光有些复杂,那样深沉的爱恋,眼眸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他从来没见过。可是,爱,不是只有好人才可以拥有的吗?像方式舟这样作恶多端的人,也会有心爱的女子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被称为如雪的女子突然尖声打断了方式舟的话,什么优雅,淡然,通通都不见了:“式舟,你疯了吗?!”
谁都知道方式舟要做什么,两位皇阿哥的命,绝对比他们一家人要来的重要。
“我是疯了。”方式舟无力的勾起唇角,笑的却比哭还难看:“从我踏上这条不归路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永璂静静地看着方式舟苦涩与悔恨交织在一起的面容,他不认为方式舟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会在他们来到方府还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对他们下手。可是,他真的这么做了。是……为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吗?没想到,他也是有情人哪!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就像在原本沉寂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巨大的水声在众人的心底回响。
永璂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看见乾隆脸色铁青的大步走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老佛爷和皇后的脸色也很难看,婉嫔的眼里则有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而六阿哥永瑢和八阿哥永璇的脸色则平淡如常,那一点点装出来的着急根本就没有达到眼底的深处。
扫了一眼他们的脸色,永璂的眼里划过了一抹不知名的亮光。
“臣恭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
“行了,起来吧!”乾隆不耐烦的打断方式舟的话,朝永璂和永瑆招招手:“永璂,永瑆,快过来。”
听见乾隆的话永瑆顿时喜形于色,他才不过是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孩子罢了,面对那么多凶神恶煞的男人,面上再怎么镇定,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感觉。此时此刻,乾隆在永瑆心里的形象,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了救人于水火中的大英雄。
“皇上!”方式舟身子一闪,就巧妙地挡在了永瑆的前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皇上答应臣一个请求!”
此话一出,再加上他的动作,乾隆的脸色更难看了:“说!”说完,他微微偏头瞥了永璂一眼,见永璂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心里在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多了几分赞赏。临危不乱,不愧是大清的嫡子啊!相比之下,永瑆有些慌乱的模样,就有些相形见拙了。
“皇上,臣知道臣所做之事罪大恶极,纵使千刀万剐也赎不清臣的罪孽,只是,内子和小儿是无辜的,他们也从来没动过臣贪污所得来的那些银子,臣想,请万岁开恩,饶了他们一命!”方式舟一字一句的说完,重重的给乾隆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时,前额已经血红一片。
“朕本来就没想要他们的性命。”乾隆的声音淡漠又无情:“不过,他们必须流放宁古塔!”
“皇上!”方式舟拼命的磕着头:“小儿才不到五岁,内子又身体柔弱,如果流放宁古塔的话,他们在半路上就会死的!求万岁爷开恩哪!”
三个时辰前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却狼狈不堪,什么俊美潇洒,已经通通没有了踪影。
“皇上。”如雪也颤巍巍的跪下:“妾身愿意一死,只请皇上对小儿网开一面,让他皈依佛门。”即使是在生死关头,如雪依旧是很淡雅,幽然,只是,那乌黑双瞳里的恐惧,泄露了她真实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