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父亲也是如此吗?陛下需要他的战败,所以他只能选择战死,死后还要被众神审判。他的死亡究竟是神的旨意,还是国王的旨意。”
克劳拉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巴特·德文希的死是因为国王厌倦了战争,想要与奥菲帝国重修于好,双方使者交涉一年多后,国王于玛丽王后死后不久,赢娶了奥菲帝国的公主。
并很快命令主将以死谢罪,用于换取邻国的友谊。巴特死后,为彰显君主的仁慈,他的伯爵之位与领地并未被收回,而是由伊登继承。
但大部分财产被没收,这导致克劳拉与伊登的生活一直很拮据——尽管相对平民来说,他们还是好太多了。
克劳拉不禁怀疑,不仅仅是她的父亲巴特,甚至玛丽王后也不过是这场好朋友戏码的牺牲品,用来给奥菲的公主腾出王后之位。
“克劳拉小姐,保持思考是好事,但直白地说出来,有时候并不理智。”阿方索微笑着,两人也终于来到了封印室。
阿方索于圣水池的神像面前祈祷后,才打开封印室的大门,邀请克劳拉一同进入,“不要左顾右盼,不要念出自己的名字,不要被任何物品蛊惑,保持理智,小姐。”
尽管克劳拉并不相信这些,但她还是老实地听从阿方索的建议,仅是快速扫一眼封印室内的物品后,很快低头看路。
“教会保管的王后殿下的物品并不多,正巧画册是其中的一样。与其留在教会里,不如放到能真正发挥它作用的人手中。”
相比上半画册被藏在积灰的箱底,画册的下半保存良好,克劳拉捧着画册,如获至宝。
阿方索将画册交给克劳拉,又很快领着她离开,回到圣水池边。
边重复着祷告,他边询问克劳拉,“克劳拉小姐,不知您如何看待命运一词。您是否认为命运是不可琢磨不可改变的。”
克劳拉下意识抱紧手中的画册,
“我不知道。”她说。
世界意识将她与书中人的命运明白地摊开在她的面前。尽管克劳拉已经作出了很多改变,事实上书中的结局似乎并没有因此改变。
艾林就是很好的例子,他的命运一直如书中剧情所写的那样。以至于让克劳拉也开始怀疑她最终真的能改变自己的结局吗?又或者说,她的改变本身就是为促进书中结局达成的一环。
“如果人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并为改变命运奋斗,他知道命运这件事本身是否是达成已知结局的必要环节?”克劳拉询问阿方索,
“假设他什么都不做,那又是否能够达成既定的命运。”
“很有意思的问题。”阿方索似乎也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
“神父听从神明的旨意,改变他人的命运,神父在他人命运之中又起到什么样的作用?神明是否借神父之手推动此人走向神明规定的命运。”
克劳拉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克劳拉小姐,您的思维进入了一个误区。”很快,阿方索笑着摇头道,“假设您的兄长打了一只鹿带回家,可想而知,这只鹿今晚将会出现在你们的餐桌上。”
“但下午时,您却接到了殿下的用餐邀请,这只鹿不得已,明天才能被你们享用,又或许明天它已经被做成了火腿与香肠。”
“就结果而言,它最终不还是会被我吃掉吗?”克劳拉没有听明白。
“不,它已经不再是前一天晚上的鹿了,而您明天食用它的心情也会有所不同。”
克劳拉听得一头雾水,这也太抽象了,新鲜的鹿和做成火腿的鹿有任何区别吗,都难逃被食用的命运。
“那如果这么说,今日伯爵阁下将要去打回一头鹿,但因为您要求他在家处理公文,那这只鹿就多活了一天,它的结局难道不是因此改变了吗?”
克劳拉一阵无语,伊登怎么什么事都往外面说啊,处理公文难道不是他应该做的吗?怎么连大主教都要用这种事调侃她。
阿方索继续说道:“在人已知的既定命运中,他一定是作出了某种选择,才能达成这种结局。一旦他在不同的节点,作出不同的抉择,命运绝对会有所不同。”
“克劳拉小姐,在您所看到的既定命运中,您是否来到此地,与我交谈,或是拿到了玛丽殿下的遗物。”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这只可怜的鹿被您所食用,看似相同的结局,但因您食用它的时机不同、心情不同、身边陪伴的人不同,那结局就不尽相同。”
克劳拉有些明白了阿方索的意思,尽管艾林在相同的时间点暴露身份,事实上他未与伊登订过婚,也就是说他这一节点的结局已经有所改变。
同样的,即使书中结局并没有发生改变,艾洛薇仍然会与安德鲁在一起,但作为王后的艾洛薇与作为公爵的艾洛薇实际上结局并不相同。
原来如此,看来确实像她所想的那样,剧情可操纵的地方很多,只需要达成书中字面上的结局即可。
哪怕剧情具有一定恢复能力,但艾林与伊登的婚约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恢复,也就是说恢复力具有一定的弹性,结局的达成也是如此。
那她大可做一些她想做的事,不用过于局限于担心她所在的世界会因此毁灭。目前来看艾洛薇与安德鲁状况良好,只是伊登那边——克劳拉实在不想撮合他和任何人。
正如伊登支持她的一切想法,她同样支持伊登做出他的选择,而不是固定在书中的剧情里。既然世界意识也说了,伊登拥有自主权,那她就不再纠结伊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