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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页(第1页)

“当真无法无天啊。”温禅感叹一句,五月岛与外地隔绝,算是一个独立的地方,就算是有心管理,也做不到完全镇压。

且极乐城有城主的存在,衙门的作用更是形同虚设。

“那你可知方才唐门的人为何与姚家人起冲突?”梁宴北坐在桌角,腿随意的搭在凳子上,从怀中拿出一包蚕豆,慢悠悠的吃着。

“姚二公子是出了名的爱美人,这极乐城中大半美人的床榻他都睡过,方才那些唐门的人在用膳,姚二见其中一姑娘貌美,眼睛一直盯着,哪知那姑娘脾气不善,当即拍桌而起,大骂道要瞎了他的双眼,所以两方这才打了起来。”

唐门那姑娘的暴脾气,温禅作为受害者之一相当有体会,他下意识吸吸鼻子,尚有钝痛。

“姚二心肠狭隘,瑕疵必报,明日定会带人再来客栈找几位的。”掌柜在一旁幽幽道,“我这小地方,可禁不住砸第二次。”

单柯心领神会,“掌柜你放心,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若是他们找上门来,你只道不知去向就好。”

又聚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不少人都表示夜深要去休息了,没睡好的单柯和谢昭雪率先回了房间。

书画则不愿再与钟文晋换房,非要守着温禅睡觉不可,然而钟文晋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到原来的房间,嚷嚷着要三个人挤一间房。

梁宴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了左右为难的温禅一眼,不经意道,“不若温少爷与我睡一间?我睡相可安分了,不会吵到温少爷的。”

听了这话的温禅身子一僵,继而幽幽的看他一眼,“梁公子凑什么热闹,快些回去休息吧。”

梁宴北睡觉其实并没有那么老实,他爱说梦话,一嘟囔就是一大堆,虽然不吵人,温禅也不讨厌。

他耸了耸肩,也没再坚持,笑道,“那温少爷好好睡一觉,明早再见。”

温禅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做应答,目送梁宴北上楼之后,一回头发现钟文晋还在与书画争辩,前者脸红脖子粗,后者则是有规矩有礼节,可至始至终都谁不愿让步。

“行了,莫要在吵了,既然你们都坚持,那咱们仨就挤一间房,大不了也就是多加床铺盖。”温禅夹在中间平息两人的对峙。

其实他也想让钟文晋与他睡一间,只因之前看他解开胸前的纱布时,那伤口虽然结痂,但当中还泛着红肉,且纱布也脏兮兮的,正好司徒舟兰方才给了他伤痛药,给他换个纱布上点药,多少也有些用处。

想着,温禅就去找掌柜要了纱布,把两人都喊回了房间。

回去之后温禅好说歹说才劝钟文晋脱下衣裳换纱布,书画见了他身上有伤,也并未作出吃惊的神色,甚至主动请求给他帮忙。

待温禅去了外衣脱了靴子之后,钟文晋的伤口也换上了新的纱布,摆了一层铺盖在离书画不远的地方睡。

灯熄之后,温禅很快就进入睡眠,不知道是不是梁宴北这两日与他关系近了一些的原因,这夜他竟然做梦梦到了他。

梦中的梁宴北是较之现在而言要更年长一些,身姿挺拔,英俊潇洒。

他胜仗归来,皇上派他去武学馆做掌教,教年轻公子学习武艺。

温禅那个时候三脚猫功夫是真的差,被皇帝不咸不淡的斥责一顿后,被强制送到武学馆学习。

温禅唯一近身的朋友就是梁书鸿,整日又在耳边听多了梁宴北的坏话,自然而然对人有些偏见,恰巧那日去的时候,梁宴北正在惩罚以武力欺负老人的少年。

他让那少年抱着一块大石头站在烈日之下扎马步,酷暑难耐,那少年累得脸上汗水密密麻麻,胳膊和腿都在颤抖,一边哭一边背诵礼学。

若是背错了,或者是姿势有变,梁宴北就会拿着柳藤抽打,“啪”的一声,温禅站得远远的都听得见。

他当即就生出些许怯意,想要回宫去,可是皇帝了解他的性子,专门派了侍卫监督,硬是押着人走到梁宴北面前。

那时候的梁宴北受过战场上的磨练,身上少了分少爷的纨绔,多了分将军的从容,见到温禅时,便笑意吟吟道,“九殿下,臣等你很久了。”

那一段时日,是温禅自打认识梁宴北以来,对他最不善的日子,意志本来就不坚定的他初去时根本受不了武馆的练习,加之对梁宴北的厌恶,经常罢练。

他身为九殿下,武馆里的其他掌教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不敢打,骂不敢骂,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梁宴北就有办法对付他,若是他练习未达标,就撤去他的饭食,让他饿肚子。

阿福心疼主子,偷偷跑去外面买吃的,还没进门就被梁宴北全部抢下,要么当着温禅的吃个干净,要么就是分给其他人吃,反正就是要温禅饿着。

温禅气得咬牙切齿,夜里做梦都在揍梁宴北,饿了一天半之后,温禅迅速妥协。

老老实实的完成梁宴北所要求的练习,自那以后,温禅若想吃饱肚子,还需靠自己的努力。

渐渐习惯武馆的作息之后,温禅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壮,原本松软的肉也变得结实紧绷,拿刀都费劲的力气也变得可以轻松举起石块。

与此同时,温禅也发现,梁宴北并没有梁书鸿口中的那样,骄矜易怒,蛮横任性。

他甚至很少生气,至少对温禅是一次都没有,平日里都是带着笑面,教武的时候虽然会认真一些,但下了课就会与那些年轻公子们聚在一起喝酒玩闹。

有时候还会拉着温禅一起,结伴去玉扶楼。

梁宴北说,习武是为了强身,强大则是为了保护;不可欺女子,不可欺孩童,不可欺老人;拳脚所向必是匡扶正义,刀剑所指必是保家卫国。

温禅认为他是个可交的朋友,于是与他越走越近,从君子之交到酒肉朋友,再到抵足而眠的知己。

梁宴北亦师亦友,教会了温禅许多,到后来还把他自创的梁家步法授给温禅。

那时的温禅是真心那他当朋友对待,没有半分异心,平日里两人即便是勾肩搭背也不觉得什么,不像现在,稍一对视就觉得气乱心燥。

这一夜温禅睡得很香,因为梁宴北叮嘱了不让打扰,一直到日上三竿,所有人都醒了,坐在楼下的大堂内等候温禅从梦中醒来。

即使是他再不愿醒来,梦也有终结的时候,甫一有知觉,他就感觉鼻子钻心的疼,瞬间让他清醒,睁开眼来迷糊了一会儿,坐起来一看,房内的两人都不见了。

温禅鼻子痛又不敢揉,只得慢慢爬起来,动作小心的穿上衣裳,套好锦靴,把睡乱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这才开门出去。

大堂内的众人翘首以盼,一听见三楼响起开门声,都不约而同的往上看,少顷,才见到睡眼尚惺忪的九殿下出现在栏杆面前。

他向下一看,见人都在看他,不由惊了一跳,心中叹道,怎么都坐在下面?难道都在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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