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黎「嘖」了一聲,朝審訊室走去。
門口傳來的聲音又嚇了那個小男孩一跳,趙黎扯過椅子,坐下,說:「這裡是市局,那麼大號個警徽在門口掛著,你在怕什麼?」
外號不能隨便起,越叫越像,男孩看著趙黎,覺得這男人大馬金刀的好像個大土匪,但不知為何,聽了他這句話,懸著的心好似沉下來一些了似的。
「刑偵隊長,趙黎。」趙黎把工作證掏出來,往男孩面前一拍,指了指牆上的攝像頭,說,「攝像頭是開著的,公安機關,透明辦案,這裡面發生的一切,紀委和調查組都能看到,沒人害得了你。」
「你在1iberté,發生了什麼?」
男孩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終於開口。
男孩說話的度非常慢,每說一句話都要沉默很長時間,好似在挖開腐瘡,把這些話從模糊的血肉里硬是摳出來了。
他的坐姿非常拘謹,雙手緊緊握著,放在膝蓋上,嘴唇發白。審訊室和監控室都是一陣沉默,趙黎朝攝像頭看了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盯著男孩的眼睛,說:「你指控宏興科技集團的股東宋佳林對你實行強姦,非法監禁,虐待,有證據嗎?」
男孩抬起頭,對上趙黎的目光時,又像被灼傷了似的迅低下了頭,囁嚅道:「我有視頻。」
這聲音不大,卻好似有千鈞之重似的,趙黎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就這麼懸在那裡,遲遲不肯落下。
男孩低著頭,說:「他們弄完之後,我裝暈過去,他們收拾的時候,我從相機里拷下來的。」
林不復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問:「東西在哪?」
男孩伸出手,手心赫然躺著一個優盤。
「來報案的男孩叫梁聲,大學在校的學生,半年前去1iberté蹦迪,被宋佳林看上了,這半年期間,梁聲共被強姦三次,除了第一次以外,後面兩次都是輪姦。」趙黎把優盤遞給常湘,「這裡面是第三次的時候的錄像。」
「因為加害人有錢有勢,梁聲一直不敢報案和尋求幫助,直到得到我們在傳訊1iberté相關成員的消息後才冒險來市局探風。」趙黎看向常湘,常湘點了點頭,趙黎點頭,示意常湘播放。
視頻播放到一半,常湘從屏幕前離開,趙黎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把滑鼠交給了林不復。
視頻快進,很清晰地截到了宋佳林和其他幾人的臉。
「這幫畜生。」趙黎點了根煙,臉色難看得要結冰,說,「證據確鑿,申請逮捕令,立刻抓捕!」
當晚,紅藍雙色燈劃破了夜空,穿越了半個城區,將一副金屬的手銬扣在了宋佳林的手上。
湯問朝收到消息時心中大驚,他之所以敢肆無忌憚地做這種生意,就是知道警方拿他沒有辦法,即便抓住了小尾巴,大不了之後審慎做事,姓趙的到底得到了什麼風聲,竟然敢直接把人拷走?
同流合污者,皆惶惶不安。
湯問朝的屏幕閃動起來,攔截下了許多來電,他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寒,眼中驀地生出幾分陰毒出來,他對旁邊的人招了招手,吩咐了幾句什麼。
該處理的人處理掉,江城不能再留了。
市局裡人來人往,又是一個加班夜。因著宋佳林的事,傳訊藍意的事只得後延,負責跟蹤也在盯著藍意的人的刑警傳回來了一個定位,趙黎轉給常湘,叫她去查。
審訊室里依然還在波濤暗涌,宋佳林嘴巴很嚴,只說是梁聲對得到的報酬感到不滿,惡意報復才來報案,問及其他,就往湯問朝身上推,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只負責出錢,以為梁聲是做皮肉生意的。
趙黎懶得看下去,手下人正在整理資料,明天就會移交檢察院,這個畜生還有什麼話,就讓他跟檢察院說去吧。
宋佳林的口供錄完,刑警再次詢問了梁聲一些細節,確認了梁聲在1iberté第一次被迷奸的經過,並得知,後兩次梁聲被強迫前去「服侍」宋佳林等人的時候,也是在1iberté。
期間梁聲有很長時間都在1iberté的掌控之中,他也曾試圖報案,在警察局門口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傳過來的,他的父母的相片。
梁聲遭威脅、強迫、侮辱,長達三個月之久。自上次宋佳林玩弄他,至今有一個月左右,這段時間他感覺自己仍然在被監視,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後來1iberté東窗事發,湯問朝和他的金主們都自顧不暇,這個男孩才有機會和勇氣,「全副武裝」地來市局附近探風。
這次湯問朝跑不了了。
相關材料正在著手準備,取保候審後的第二次逮捕,勢在必得。
通話頁面上,只有一個湯字,忙音響了片刻,依然是沒有接通。男人冷笑了一聲,說:「這個姓趙的,居然玩真的。」
次日傍晚,趙黎得到了兩支小隊的消息。
——湯問朝跑了。
——盯著藍意的是盧軍的人,又是一個企業家,與杜興集團交往密切。
兩件縱橫交錯的大案,好似都要在此刻來個了斷。
「向關局匯報,發布通緝令,要求周圍各省市配合,一定不要讓他跑了。」趙黎頓了頓,「明天,同時傳訊盧軍和藍意。」
隊裡的人都各自散去,趙黎仰頭輕嘆了一聲:「要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