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干什么”
妇人惊惶的望着步步逼近的季音,慌忙后退了两步,又强撑着害怕挺起腰杆,色厉内荏的喊叫道,“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这路上那么多人在,你要是敢害人,回头有人报了官,直接捉拿你归案。到时候县太爷开庭断案,你肯定逃不脱以命偿命的刑法,我奉劝你可别乱来啊”
“可我怎么听说县太爷的三代单传的独子都叫拐子给拐了去”季音被妇人的这番话给逗笑了,“这群羊里头该不会就有县太爷家的独苗苗吧”
真有意思啊。这妇人拐走人家孩童姑娘的时候没想到惧怕王法,这会儿贪生怕死了,竟拿官府来恐吓她
也不知道是她太傻还是有恃无恐,季音若是真想动手,她祭出皇帝都没用。先不提季音本身不是宋国人,宋国的王法管不了她,便是能管,难不成县令还会给拐走了他儿子的拐子撑腰不成不将她千刀万剐都算是县太爷仁慈了。
“什么拐子老娘清清白白的农妇,你别污蔑我。”妇人顿时哑口无言,一双吊稍眼飘忽不定,十足的心虚。
季音也懒得与这等人多费口舌,面含讥讽的望向妇人。
微光闪过,季音漆黑的眼眸里卷起层层翻腾的漩涡,眼波流转之间仿佛有无数星光明灭,强烈的吸力涌来,妇人身体忽然僵住了。整个人宛如被施了定身咒般无法移开视线,只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无形的力量似磁铁般一点点勾住了妇人的灵魂,她的思维越来越迟钝,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刻薄的脸上显出恍惚之色。
“变成羊的人要如何才变回来”
恍惚间,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似清风明月吹拂过耳畔,又似天音渺渺威严而至,让人下意识的想要听从,生不出丝毫反抗之意。
妇人唇瓣张合,机械性的说道“喂食山泉水或是煮沸后的清水都能让羊重新变回人。”
这么简单
季音浮现出意外之色,倒是完全没想到解药竟然是山泉水与蒸馏水。
季音也现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并没有饮用蒸馏水的习惯,一般都是直接猛灌生冷的井水。解药听着是简单,实际上还真不容易被现。若是在现代,这些人造羊恐怕早就被解了药性,全都变回来了。
倒霉的是,她虽然知道了解药是什么,但她装水的水囊就挂在马鞍上,而她的马早就被臭气熏没影了
“那这又是何物花满楼手里拿着那瓶从汉子身上搜出来的不知名药物问道,“你们从何处得来”
“这是羊豆子。”妇人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的交代,“羊豆子是我家祖传的秘方”
据她所说,这药是山中的奇树所结的果子。前朝末年时闹了饥荒,妇人的先祖走投无路之下进山林挖观音土吃。当时一同去的还有好些灾民,其中有个灾民在机缘巧合现了形似黑豆的植物。饿狠了的人才不管有毒没毒,但凡能入口的什么都吃,于是一群灾民你争我夺的抢着吃豆子。
妇人的先祖抢不过其他灾民,争抢之中被人打破了脑袋跌倒在地,谁知这一晃眼的功夫,吃了豆子的人全都变成了一只只的羊。
妇人的先祖见状当即眼冒绿光,他快饿死了,压根儿不想去管这些羊的内里是人的问题,扑上去就咬死我了最近的一只羊,扒皮生火烤羊肉,美美得吃了一顿肉。
此后,他靠着买羊在灾荒年间活了下来,并攒下了偌大的基业。
这株神奇的植物被妇人的先祖命名为羊豆子,精心照料着当作传家之宝,连同造畜的秘密一同传给了子孙后代。
本来是传子不传女的秘密,也不知道是不是作孽太多,妇人娘家一直穷困潦倒,即使靠羊豆子了横财也守不住财,而家中人丁不兴又都短命,传到妇人这一辈更是只剩下她一根独苗了。
而羊豆子七十年开花七十年结果,每次结十个豆荚,也不过收获百十颗豆子。要不是开花挂果的时间太长,而果子又太少且不经放,妇人娘家恐怕早就靠这果子家致富了。
说来也是倒霉,羊豆子前几日成熟,妇人便迫不及待的拿它来做黑心买卖,以为能上一笔横财,谁知才起了个头就踢上了铁板。
“当真是人心险恶。”花满楼叹息了一声,“那羊豆子树在哪里”
“在我家中。”
“你家在哪里”
“安平县横溪村。”
从妇人口中问出具体的地址后,季音与花满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念头“这羊豆子不能留。”
“至于这个妇人”季音本想杀了了事,但转念又觉得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人死如灯灭,痛苦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她包括她的家族做的事情便是万死也不足矣消除罪孽。
羊豆子一百四十年结百十颗果子,从被现至今就算是只结了两次果子那也有数百人因其受害,“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这妇人虽是披着人皮,可胸口塞的却不是人心人肠。既然不当人,我们何不成全了她”
比起手起刀落的干脆,季音更想让她也尝尝成为畜生的感觉。
“阿音。”满楼将药瓶抛向季音,季音眼疾手快的接住,倒出一粒羊豆子,蛮横的塞进了妇人的口中。
妇人变成了一只羊。
瓷瓶里还剩下几颗羊豆子,季音捏紧了瓶子微微用力,再伸开手时整个瓷瓶都化作了灰,洋洋洒洒从她手中飘散。
“咩”
妇人慢慢恢复了神智,眼中闪过几分茫然,但随即便现了自己身上的异状,惊惶的瞪圆了眼。
“咩”悲愤凄厉的羊叫声惊破天际,羊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圆溜溜的眼眸里一行清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