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感觉如何?”
“很玄妙,仿佛有一股气息在身体里流动,但是又很微弱,若有若无。”
“别忘了你才修习十余天,其实你比我想象得要快很多。”
“真的吗?我还以为这是假象。”
6沉边走边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双手,粗略望去与以往并无不同,然而他凝神细看之时,却仿佛能看到手背上纤毫毕现,似乎有丝丝缕缕的微风从毫毛之间拂过。
林溪略显欣慰地说道:“你能感觉到气的存在,又怎会是假象呢?我原本以为,你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做到这一步,然后再花三、四个月初窥上玄经的门径,完成练气到内劲的转变。现在看来,这个时间或许会大幅缩短呢。”
两人走在粉墙黛瓦之间的宽巷里,抬便见春光明媚,杏花吹满头。
6沉倒不至于得意忘形,微笑道:“这都是师姐的功劳。”
“这个马屁却是拍错了。”林溪抿嘴浅笑,又道:“你的进度这么快,除去你自身的悟性之外,还因为家父早在九年前便帮你锤炼根基,又将林家祖传的守正诀传给你。这九年来你勤练不辍,因此早已夯实练气的基础,一旦领悟便会突飞猛进。”
6沉道:“这就是厚积薄?”
林溪颔道:“没错。”
6沉扭头望去,只见她的侧颜犹如妙笔勾勒而成,纵然素面朝天亦显清雅高华。
林溪恍若未觉,负于身后的双手轻轻拨动着白皙的手指。
6沉收回目光,笑问道:“师姐,今日那道清蒸江鱼可还满意?”
林溪并非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人,然而对美味的喜爱是绝大多数世人的共性,因此她落落大方地说道:“很好,我很喜欢。”
6沉对她跋涉千里亲来传艺的举动很感激,哪怕这是因为当年老一辈的情义,并不妨碍他适当地表达自己的谢意,遂顺势说道:“既然师姐喜欢,那往后每隔一日,我们出来吃顿便饭如何?”
林溪想了想,轻声道:“好。”
闲谈之间,两人已经走到林溪住处西边的一条小巷中。
林溪收敛心神,开始向6沉讲解一些注意事项,尤其是对气的感悟和稳固。
等到他能够明确自己体内气的存在,并且可以熟练地运用于招式中,便可开始化气为劲。
按照林溪的说法,内劲只是一种称呼,它可以叫内力也可以叫真气,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关键在于,拥有内劲才能踏入高手的门槛,从此可窥天地之辽阔。
6沉无比认真地记下来,虽说他还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草莽江湖,却也知道像林溪这样毫不保留的倾囊传授何其难得。
“今天就到这里吧,师弟回去之后细心感悟,最重要是打牢基础,不必操之过急。”临别时,林溪柔声叮嘱。
“多谢师姐费心。”
6沉目送她走进那座宅子,脸上浅淡的笑意一直维持到她的身影消失。
他转身前行,片刻后李承恩便出现在他身旁。
“承恩。”
“少爷有何吩咐?”
“顾子思的长子顾均烨,你可认识?”
“打过几次交道,不算熟稔。顾均烨身为顾家长子,很受顾子思的器重,近些年亦开始接手顾家的大部分生意。此人成熟稳重,较之他那个二弟顾均辉要强出不少。”
6沉微微颔,低声道:“能不能盯梢顾均烨?”
他如今已是织经司干办,假假有了个七品官的身份,想要调取广陵衙门的卷宗乃至于安排几名探子做事都不难。
虽说苏云青给出的条件偏向于画饼,但至少在广陵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肯定会尽力向6沉展示自己的诚意,这一点他必然对如今执掌广陵衙门的李近交代过。
但是6沉不傻,他不会轻易让织经司的人插手自己的秘密。
李承恩没有问这样做的原因,谨慎地道:“可以,不知少爷需要我做到哪个程度?”
6沉道:“尽力而为。”
李承恩登时了然,垂道:“少爷放心,我会安排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6沉面色平静,步伐沉稳。
……
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若从广陵府南端的白石渡横渡广阔的衡江,抵达南岸后便进入忻州境内,再沿着官道一路往南,可至忻州东南角的永嘉城,即如今南齐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