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出生了,我也跟你爸结婚了,有了一个家庭。”李汐背对着床头灯,灰暗的灯影投射在她脸上,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是个好情人,可惜并不是个好丈夫,更不会是个好父亲。当然开始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对家庭都有一份好奇心和新鲜感。可是时间长了,每天要计较柴米油盐,照顾体弱的孩子,应付刁难的老人,还得节衣缩食维持家庭的开支。”
李汐在昏暗的灯光中哼笑一声:“不到两年,你爸第一个受不了。不能挥霍,不能随意约朋友出去玩乐,不能跟别的漂亮女人调笑,只能没完没了地忙碌……”
这么多年,阮晨也看得出他们是怎样的人。
“于是他丢下我们,你也忍受不了而丢下我?”
“对,”李汐深吸了口气,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她习惯性地想要从床头柜上拿烟,可是想到阮晨之前的警告,又抽回了手,难耐地动了动指头。
“他潇洒地走了,去大城市打工。我在家里变得孤立无援,公婆不喜欢我,尤其我一直没有再怀孕。”
城市的机会很多,那个人有才华有相貌更有一张利嘴,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可怜她一个人留在乡下忍受公婆的苛责,独自照顾孩子,打理家务。
李汐想到这里,突然激动起来。
“你知道吗?有一天站在水缸前,我看到一张憔悴发黄的脸,谁能相信我还只是二十五岁不到?”
那个男人每隔一段时间会寄钱回来,一次比一次多,她忽然觉得不甘心。
李汐并不觉得自己的能力会比那个男人差,更不想一辈子就留在乡下像其它的村妇一样变得又老又丑,直到成了黄脸婆被男人抛弃……
“我去城里找他,很快也借他的关系留在了那里,发展自己的事业,有了很多私房钱,然后身边有了很多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主动靠近我。”
那个男人也是一样,他们虽然名义上还是夫妻,却对彼此来来往往的情人视而不见。
阮晨知道他们两人这段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根本不想继续听下去:“你说这么多,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李汐叹气:“你是我的女儿,我虽然自私,可是并不想看着你重蹈覆辙。男人的甜言蜜语比毒蛇更可怕,尤其像你这么年轻的姑娘,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哄骗……”
“我跟天景结婚,不是为了跟你们赌气。”阮晨皱了皱眉头,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结婚了,你确定自己有深入了解他吗?”李汐蹙眉,看来她的女儿比想象中还要固执。
“他不是个好情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不够幽默,甚至不太会说笑话哄我开心,可是他是个好丈夫。我相信,他以后也是个好爸爸。”阮晨相亲的时候不仅看人,还观察对方的家庭,以及他们和父母相处的模式。
相对其它,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了。
所以第一次相亲互相看顺眼后,第二次阮晨会婉转地邀请对方的父母出席。
有的人大咧咧地落座后,父母会默默地替他倒茶,他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种被爹娘宠坏的孩子,阮晨立刻pass掉。
有的人沉默地坐着,说话时眼神会习惯性地往父母脸上飘,担心忤逆了爹娘的意思——这种还没断奶的孩子,阮晨也不敢要。
有的人很孝顺又礼貌,替父母倒茶,说话得体,眼神也没乱飘。可是对方爹娘的眼神像x射线一样在阮晨身上打转,恨不得把她剖腹肢解看清楚哪怕眼角的一颗小黑痣,然后将祖宗十八代问个遍,以防有各种不为人知的遗传病连累他们的下一代——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有这样挑剔苛刻的公婆,阮晨实在是敬而远之。
挑挑拣拣下来,只有赵天景能入得了眼。
他虽然话不多,却不至于呆呆的而冷场。他的父母偶尔询问,婉转亲切,不会咄咄逼人,偶尔还会适时夸奖自家儿子。
最后一点,便是让阮晨下定决心结婚的理由。
国人向来崇尚谦虚,爸妈聚在一起,总会“谦虚”地数落自己孩子的不是,盛赞别人的儿女。
就算对着自家孩子也是这样,很少会当着外人夸奖,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赏和骄傲。
阮晨知道,他们一家相处得非常融洽,赵天景是在幸福的家庭里成长的人,没有大多数独生子女身上的弊病。
懂事,有责任心,沉默稳重,聪明却偶尔带着一点孩子气。
她不止一次庆幸原本要去相亲的另一位女孩临时去外地出差,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自己。
要不然以赵天景的条件,足够找到更好更适合的另一半……
当然,遇上正确的人,就要分秒必争地使出浑身解数将对方拿下——这是阮晨从李汐身上学到的,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赵天景的求婚,迅速和他登记成为赵家的一份子。
对上李汐不以为然的眼神,阮晨上下打量着她:“不管怎么说,我看男人的眼光比你要好得多了。”
李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分明听出她嘲笑自己的男人卷款跑路的事。
自己向来自负在男人方面总是主动得益的一方,现在居然吃瘪了,还沦落到要来女儿的家里借住……
李汐咬牙切齿地瞪了阮晨一眼,转过身恨恨地说:“我等着看你什么时候会后悔!”
阮晨瞥了她的背影一眼,自己人生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忽然变得很冷啊,哆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