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迟没有靠近光幕,沈素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轻轻拉了她一把:“夫人,万事小心。”
沈素喊着卫南漪小心,但其实她远比卫南漪更危险。
她没有卫南漪那样丰厚的阅历,只能寄希望于她运气能好些,撞上些她能顺利通过的考验。
沈素的身体随着靠近光幕,不住朝下坠去,她惊恐地蹬了蹬腿,想要寻求个落脚的地方,只是她周身空无一物,完全控制不住坠落的速度。
失了重的感觉让沈素倍感不适。
她眼前依旧是刺眼的白光,看不清身在何处,也寻不到个稳住身体的物件,只能放任整个人不住朝下飘落。
沈素忽然觉得她不像是个人,而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的随气而动,没有决定自己该去何处的权利。
不知飘了多久,沈素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惊恐不已的男声:“你要毁了整个修仙界吗!”
随着声音响起,沈素终于是有了落脚之处,眼前的白光也在慢慢退散,沈素这才发现她落进了个无水之地,脚下踩着的地都因无水裂成了土块,用力一踩会碎成细碎干燥的土粒。
沈素跟前不足十米的地方,一男一女前后走着。
那男修就是刚刚出声的人,他看着约莫三十来岁,容貌俊秀,线条并不英朗,身材也不算宽厚但还算修长,一双眸子满是精光,他轻轻捏着宽大的袖口,愁云满布地跟在女子后面,原是苦口婆心地劝着的,可女子不理不应的态度惹怒了他,他语气渐渐不耐:“江蕊平,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想
法有多可怕!禁地关着的东西要是跑了出来,整个修仙界都会发生改变的,你会毁了多少人,你算过吗?()”
江蕊平!
沈素一惊,她定睛朝着走到前头的女子看去,那肌肤胜雪,满面寒霜的女人可不就是江蕊平。
江蕊平极其冷淡地斜了眼男修:若是他们出来了,杀了也就是了!()”
“好可怕,好可怕!”
冷不丁的耳边响起来一道惊慌的年轻女声,沈素寻着声音源头望了眼,瞳孔猛地一缩。
在她脚边不足一米的地方蜷缩着只人身鱼尾的妖,她因为缺水,身上的鳞片都失去了光泽,唇瓣裂开了道道血口子,可怜兮兮地匍匐在地,她似乎是被冷冰冰的江蕊平吓得不轻,鱼尾不断扑腾着,可也没有办法朝前挪动一步。
冷花花!
虽然年岁相差甚远,沈素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年轻的小鱼妖就是以前的冷花花。
沈素立刻就明白自己到了何处。
这里应该就是冷花花当年看到江蕊平打她师父的那一段故事。
她好像不是跌落进考验里了,而是一段回忆。
如今的沈素和冷花花已经是阴阳相隔,乍一见她还有几分伤感,她眼眶微微泛起了红,走到了冷花花身边蹲下了身体:“冷前辈。”
沈素喊了声冷花花,冷花花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继续扑腾着她的鱼尾,急了一身的汗。
“冷前辈。”
沈素朝着冷花花伸出了援手,她是想要帮帮冷花花,可她的手从冷花花身上穿了过去。
小鱼妖看不见她,而她也触碰不到小鱼妖。
沈素忽然间就明白了。
这里只是江蕊平的记忆,她触碰不到这里的所有,只能静静地看完这段故事。
只能可怜冷花花继续扑腾了。
沈素在冷花花跟前才蹲一小会儿,那边的两个人眼看着已经要打起来了。
巫良羽厌恶极了江蕊平的傲慢无礼,更加不喜她满口胡言:“全杀了?江蕊平你别以为天赋就是一切了,禁地里面可是还有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全杀了?你有本事杀吗?”
巫良羽是江蕊平的师父,可江蕊平跟巫良羽说话的语气并不像面对长辈,她冷漠极了,眼底还噙着些讥讽:“我有没有本事,你不是很清楚吗?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我又不是没杀过。”
这话像是踩到了巫良羽的痛处,他急得跳脚,一把扯住了江蕊平的胳膊:“江蕊平,我毕竟是你师父,此次也是因为担心你在姒桦那个老东西手上吃亏,这才陪你追着姒桦到了此处,你这么跟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巫良羽,你到底是因为担心我在姒桦手里吃亏才过来的,还是因为担心我在外杀人太多,败坏了临仙山名声才跟过来的,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江蕊平冷冰冰地甩开了巫良羽,她眉尖都挂上了一层薄霜,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还有以后别再自称是我师父,我嫌恶心。”
()巫良羽一张俊秀的脸渐渐被扭曲,他不满极了:“江蕊平,姒桦已经入了禁地,终其一生都无法逃离禁地一步,她已经得到了惩罚,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收手?”
江蕊平掐着手心,眼中出现了道道血丝:“我说过很多次了,这不够!我要让她日日夜夜受尽折磨,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江蕊平的情绪很明显在了失控的边缘,巫良羽还像是无知无觉,他气红了脖颈,极力跟江蕊平争辩着:“姒桦只是抓了她,还什么没都没干呢!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灭合欢宗,追杀合欢宗老祖,现在还要入禁地,江蕊平你到底考不考虑后果!”
“你还想她做什么!”巫良羽无疑是说出了江蕊平最不爱听的话,江蕊平彻底红了眼,那双手一瞬间就抓住了巫良羽胸口的衣襟,她比巫良羽矮上一些,但轻易就将巫良羽举了起来:“巫良羽,她被抓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她平日里事事护着你,她出事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难道说是你跟姒桦勾结?”
眼看着江蕊平越说越离谱,渐渐将罪责都落到了他身上,巫良羽眼眸一凝,他用力震开江蕊平的手,身体朝后飘出两步,这才说:“她在山下历练之时被抓,我如何能够知道,合欢宗跟临仙山相隔多远,你难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