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者华的伤势仍旧严重,不能下地走动的今时今日,明亮的天空中骤然闪现出一轮范围广大、明亮刺眼的圆环,圆环中还有意义不明的符文有规律地旋转。
中启国北部到北川国南部的人仰头都能看到那个骇人的光环,而处于光环下方的黑山城百姓大多恐慌异常,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光环出现之后,谢斩关急急升空,不过一盏茶功夫便从战场疾驰至家中。
在院子里落地的时候,正巧看到银红苦口婆心地劝说八千和她一起走,而八千不发一言地抱着自己空荡荡的衣袖,目光失焦地看着脚下的地面。
仍旧隐着身的洛语诗在一旁说:“不想去就算了,何必要强迫他?人各有志,他若只想在这边做个残废,你也要尊重他的选择。”
银红猛地转
头朝着那个谁也看不到的隐身人说:“你不是说在修仙界有办法修补他的断臂吗?既然有办法那就要去试一试。”
洛语诗道:“那办法可也并不是百分百就能成功。若想断臂再生,你要为他找到各种灵材和药物,你还要保证自己的修为能够达到足够高的阶段,所要付出的艰辛十分巨大。你若强带他走,最后却又做不到,让他在修仙界做残废还不如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听到这些八千便缓缓抬起头来对银红说:“你去吧,不要带着我这个累赘。”
谢斩关听到此处便走了过去对八千说:“若有希望就要去争取。说不定银红有了奋斗的目标就会更有修炼的动力。想想咱们这一路上的经历,若不是处处紧逼咱们才能提高修为。”
洛语诗在王聿祯脑中说道:“哟,你家男人居然也有能说会道的时候。”
王聿祯揣摩着洛语诗的位置横了一眼,在脑内说:“他又不傻!傻子打不了胜仗。”
洛语诗:“哼,情人眼里出西施。”
王聿祯瞟了谢斩关一眼:“西施?”
谢斩关:“?”
洛语诗仍旧给王聿祯传音:“你真觉得只要我把八千带走,银红就能对我死心塌地吗?”
王聿祯:“除非将来有一日八千背叛了她,否则八千永远是你可以勒得住银红的缰绳。”
因为八千一直并不愿意离开,银红一气之下踹了八千一脚,踢的八千趔趄了好几下,
险些摔倒。
谢斩关也沉下脸,对八千说:“你若真要留下,以后就不要和我们有任何联系了,我们也不想要累赘。”
八千:“……”
王聿祯:“洛前辈说过,虽说现在已经把颛顼棺送去了修仙界,可是这个传送阵还是会存在。严格来说,这个阵并不是一个阵,而是两界之间互通有无的渠道,属于两届天地规则的一部分。不过没有了颛顼棺的支撑,之后它再打开的频率会非常慢。可频率再慢它都有再开的一天。到那时,如果我和将军都已经逝世,者华又只是个五灵根,到时候谁来保护他?”
银红立刻接着说:“对对对对对,如果等到那一天你和我都在修仙界修炼有所成就,那到时候我们可以回来帮助少将军呀!”
八千的眼中渐渐聚拢了神采。
他看向谢斩关,谢斩关对他点了点头。
八千下定了决心,突然跪下给谢斩关磕头,谢斩关正要把他扶起来,八千说:“将军这个头你必须让我磕完,因为我一直瞒着您我的身世,现如今我要走了,我必须把我的事告诉您。”
谢斩关:“?”
八千:“我是北川人。”
众人:“!”
八千:“是北川边城中很底层的一个家庭里不受重视的儿子,我的亲生爹娘把我卖给了北川军,北川军教给了我在中启生活需要的所有常识。为了让我们这些孩子能够混进中启,北川军故意屠杀了好几个中启的村
子,然后把我们分别扔在那些村子的废墟当中。”
谢斩关慢慢直起身子,并且收回了要扶起八千的手:“那你这些年可曾向北川传递过情报?”
八千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双手捧给谢斩关:“这里面记录了这些年我做过的所有的事情。我本想着,既然我已经废了,当我把这些事告诉您之后我就可以自行了断了。现在既然我对您来说还有用处,而且我也要离开此界,我觉得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这样我走的能够轻松些。请您成全。”
谢斩关慢慢地从八千手里接过那本册子,却并不想翻开,他好像拿起的不是一本册子,而是一块火炭。
洛语诗催促:“好了吗?该走了。”
远处,不断有人向光环飞去,随着时间推移,而那光环越来越高,越来越暗。
谢府院中,众人一起仰头看着银红和八千慢慢升空,越飞越远,越飞越小,跟在他们身后不远有一团不断翻滚的黑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脖子一般也同样飞上了高空。
王聿祯抬着头看着天空,声音不高不低地问谢斩关:“那日何氏指责我是毒妇,她的那些指控你认为是真还是假?”
谢斩关说:“真如何,假又如何?结果已然如此,前尘我不在乎。”
王聿祯又问:“你真的不介意我是个毒妇吗?”
谢斩关看向王聿祯:“我早就说过,你若是愿意,能把何氏的头拧下来,
现在你不过是让她在牢里隔三差五发一次疯而已。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立身不正才会招来报应。就像是最后这次,她一边舍不得放弃将军府能给她的钱财,另一边想要去寻个好人家嫁了,所以才带着我的孩子跟着她那个利益熏心的爹偷跑。我并不认为你做的有多么不可接受,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可能会下手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