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摸摸下巴纳闷道:“明明之前私下都告诫过各家官眷近日动乱莫要远行,姜家女眷怎会去了城西城外?那里荒荒凉凉的啥也没有,就一条通往上京的路,难道是要远行?这时机也忒不巧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裴珏已提了剑,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沉声道:“程将军,先行一步。”随即策马而去。
一人一骑,转眼间便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间,马蹄声渐远直至不可闻。
望着急匆匆离去的身影,程勇与小兵面面相觑,随即感叹道:“没想到裴都尉竟是个面冷心热的。”
一旁的小兵犹豫了几息小声提醒道:“将军,裴大人前段时间娶了已故忠勇县伯之女——上京的姜家小姐,与汾阳姜家同属一支。”
程勇拍拍脑袋恍然大悟,赶忙吆喝了几个亲兵,“走走走,都随我救人去!”
……
城西。
裴珏一骑快马,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便赶到了小兵所探地点的不远处。
未免打草惊蛇,裴珏提前下了马,弯着腰借着丛林掩护慢慢靠近山匪与车队的位置,修长有力的右手压在剑柄上蓄势待发,凝眉望去。
密集的树林间,只一条土路横穿而过。
数十名流匪手持刀棒嘻嘻哈哈地将路中央的车马团团围住成了一个圈儿,姜家的护卫有几名衣裳沾血明显受了伤,正倚靠在车轮旁恢复体力,而剩余的护卫如临大敌地握着刀紧紧地护在马车旁,眼睛一瞬不离地盯着流匪们的动作,额边的冷汗滑落在肩上湿透了一片也无暇去擦。
双方明显对峙了许久。
而变故发生一瞬间。
姜家护卫神经紧绷多时早已有些体力不支,马车侧面的一名山匪见机冲上前一刀砍在拉车的马的马腿上!
吁——
马儿登时受惊高声嘶鸣,扬起蹄子重重地踩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拉着马车冲出了护卫围守的圈子!
车厢内传来年轻女眷惶恐的惊呼声,守在外围的山匪见计谋得逞立刻狞笑着上前,粗鲁地一把掀开车帘。
眼看山匪就要抓住车内之人之时,却忽然被飞射而来的数枚石子击在膝弯处,当即失了重心大惊失色地往前扑去,姜家护卫见状忙趁着倒地的空隙与之缠斗起来。
而裴珏在出手的一刹那便已旋身到了马车前,干净利落地卸掉周围几个难缠山匪手上的武器后便交给了一旁的护卫。
“别怕,已无事了。”裴珏向车厢内道。
车厢内似是寂静了一瞬。
随后,马车车帘被一双娇嫩的手掀到一边,车内钻出一名容貌清秀的年轻女郎,脸上犹有泪痕,在瞧见车前之人的模样时似是眼前一亮,捏着帕子放软了声音道:“多谢出手相救,还未请教恩公姓名。”
裴珏眉宇间闪过一丝意外,沉默片刻,蹙眉道:“你是姜家何人?”
姜沁白皙的脸庞浮上一抹红晕,柔声道:“恩公知道我家?不如去府上喝杯茶吧,我父亲定有重谢。”
一旁已收拾好残局的护卫犹豫着上前,小声提醒着,“五小姐,我们还得去接应三小姐呢。二夫人说上京路途遥远,三小姐好不容易回汾阳一趟,最近流匪四蹿不太安稳,现已耽误许久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
护卫话未说完却被姜沁转头狠狠瞪了一眼。
待姜沁反应过来面前还有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在时,忙收敛了表情,琢磨着如何开口才能把人磨到府上吃茶时,却见郎君的脸色在听到护卫的话后霎时变冷。
“你说去接三小姐?可是忠勇县伯家的小姐?”裴珏凛声问。
护卫讶异地点点头,没料到路遇的好心人竟也如此清楚姜家的情况。
裴珏闻言薄唇紧抿,转身便走,却冷不防被人抓住了衣角。
“恩公还未告知名姓,”姜沁轻轻地拉住裴珏的衣摆羞怯道,“改日定登门道谢。”
唰——
快如闪电的剑气一晃而过。
裴珏侧身凝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剑柄上,竟是眨眼间一剑割断了衣角。
“不必。”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瞧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如意郎君,姜沁贝齿紧咬,气恼地攥紧了手中的碎布。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最初马车外的那句话有多温柔,方才的那句话就有多冷淡不耐!
忠勇县伯之女?
呵,一个早死了八百年的忠勇县伯算什么?在这汾阳的地界儿,她爹才说了算!
姜姒一个已经嫁了人的残废难道还能和她争?
姜沁恼恨地盯着裴珏远去的身影,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第16章箍在腰上的那双有力臂膀纹丝不动
另一边,汾阳与邻接平溪的交壤之地,树木郁郁葱葱的五虎山脚下。
“识相的就按老子说的做!”
眼角带着可怖伤疤的大汉晃了晃手中的刀,刀身在阳光下越发显得寒光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