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乌黑的眸底似是亮了亮,眉梢都染上了几分雀跃。
“我也喜欢。”
似是犹觉不足,青年又跟着补充道:“喜欢娘子。”
林间的微风穿过,轻轻挽起二人落在肩上的乌发交缠在一起。
青年望过来的目光专注而又赤忱,漆黑的眼眸下翻滚着的是汹涌的热意。
姜姒醒过神,方才察觉二人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上半身向后稍稍退了退,却不料被青年察觉伸出修长的指尖一把按住了衣角,顿时动弹不能。
青年如碎星闪烁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她,喉结滚动着,白皙的脖颈红了一片。
“其实我刚醒来时虽然脑袋一片混乱,但见着是你心中就很欢喜,记起你是我娘子时更是像在做梦一般。如果这是你口中的蛊毒带来的梦境,那我愿永远不要醒来。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
“得成比目何辞死。”
姜姒怔怔地望进眼前人的眼底,久久不能言语。
———
自那日过后,许是坦明了心意,青年越发得黏人起来,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姜姒一起,无论姜姒在做什么,都会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脚步不离。
就像这晚。
想要出山洞一趟的姜姒再三严词拒绝青年跟随她的脚步。
青年俊逸的眉眼都耷拉了下来,抿唇不说话,直勾勾地望着她,却在姜姒每每刚转动了轮椅时,便悄悄跟着挪动一步。
姜姒羞恼道:“我是去净手,一会儿就回来!”
青年不懂得何谓“净手”,只眼巴巴地瞧着她,神情委屈。
身旁路过的丰鹤看不过眼,拿起一粒花生砸了过去,嗤笑道:“让蛊毒毒傻了不成?你媳妇儿是要去如厕,如厕懂不?”
只是那粒花生还未砸到头上,便被青年迅速地伸出指尖接住然后反射了回去。
丰鹤没注意被砸了个正着,纳闷地走远,“傻了身手还这么灵活,真是奇怪。”
青年却不理他,转过头望向姜姒,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终于停住了跟随的脚步,留在原地不动了。
姜姒放松了几许,转着轮椅离开了山洞。
青年这几日许是余毒未清的缘故,神志总有些混乱,时常将过往发生的事情记成发生在昨日。
不过就像丰鹤说的一样,无论青年心智如何,身上的武功却是半分也未遗失,包括这木匠手艺。
感受着掌心握住的木头上传来的打磨光滑的触感,姜姒心底略微庆幸。
也幸好青年的技艺未曾生疏,不然若是没了这临时打造的轮椅,红蕊又不在身旁,她可真的不知该如何张口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面对的尴尬场景,她就很想晕一晕。
姜姒在心底默默祈祷:但愿此生都不要让这种令人无地自容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净手完,姜姒转着轮椅准备回去。
夜间的山林格外漆黑而又寂静。
身后一阵风刮过,眼角余光中,似是有道黑影闪过。
树影婆娑,枝桠交错间发出“哗哗”的声响。
姜姒霎时寒毛直竖,惊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手下转动轮轴的动作却不自觉快了些许。
山洞的方向传来青年的声音,“阿姒,你回来了吗?”
因姜姒的再三言明,青年被勒令不许唤她“娘子”,便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唤“阿姒”。
似是因为她久出未归,青年的嗓音里便带出了两分焦急。
“阿姒?你还在附近吗?”
姜姒清了清嗓子,高声应道:“我在这儿。”
却不料话音刚落下的瞬间,方才那道黑影便从侧旁向她猛地扑来。
竟是条碗口粗的眼镜蛇!
姜姒眼尖地躲开,却因失去平衡而带翻了轮椅摔倒在地,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却在瞧见那条眼镜蛇调转了方向再次向她吐出长长的红信蓄势待发时,拼命地压住了差点冲破喉咙的声音。
手掌按着的草地湿润而柔软,可她的身体却因一动不动的对峙而越发僵硬起来,冷汗悄悄浸湿了后背。
“嘶嘶——”
眼镜蛇似是终于窥探出眼前的生物毫无战斗力这一事实,张开满是尖锐毒牙的血口毫无预兆地再次扑了上来。
情急之下,姜姒竟恍惚感觉腿上有了些许知觉,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竟撑着胳膊勉强站起来侧身闪过突袭。只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脚下又忽的失去了一切知觉,狼狈地扑倒在地,而那扑了空的眼镜蛇已经狂性大发,再次袭了过来。
这次反应不及的姜姒只来得及微微侧身,迎接那即将咬上她脖颈的毒牙,满心惶然。
下一刻,却有一只微凉的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利剑出鞘的声音。接着,似是有什么温热而又泛着腥气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裙边上。
略显低沉的清冽嗓音传入耳中,“别怕,已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