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不好意思的微垂下头,前一段时间住院的时候做过全面检查,竟然得了胃溃疡。李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可能是早年间江江还小,他一个人领着孩子过日子时,吃饭并不应时,又一些心扑在工作上,伤了根基,再加上与佩林在一起后面临的事情颇多,生活压力大,本就不好的胃愈发糟糕起来。
见父亲态度不错,江江点头“你也知道错了?是不是今天胃又不舒服?”不然这种场合佩林怎么可能会放他一人在家?自从医生交待过,要注意饮食注意生活规律,佩林像保护重点工艺品一样,滴酒不要他沾。
李加酒量虽浅,总不沾酒也会口馋,家里上下都得了交待,不可以让李先生沾酒,于是只好在做糕点时多加了点朗姆酒,自己正偷偷的吃被儿子看到很不好意思。
江江一边抱怨他不注意身体,一边接过玻璃碗,闻了一下味道就了然了,看着父亲因不好意思而羞红的后颈,江江又找到点当年当家的小大人的感觉。“你呀,真是的,没人看着就不行。我有轻度的啤酒要不要?”李加连忙抬起头“可以喝吗?”
江江双手抱臂“当然,不过只能少少一点点。”
父子两个窝在飘窗里,借着窗帘的遮挡,悄悄的吃零食喝酒水,心情都特别的好。室内微亮的灯称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显得一切都那么和谐。
江江没有念书一直是李加心中的一个遗憾,自己还没来得及成熟就已经被爱情婚姻牵扯住了腿脚,于是便没完成学业,这一生似乎都是糊里糊涂中渡过,唯有遇上佩林时地明白一点不给再错过,他希望江江不要像他一样走弯路,直达幸福的终点。“你有没有想要再深造的打算?蹉跎岁月将来结婚生子之后,你就知道有多么艰难了,而且处女朋友除了能力外也是要看学历的。现在的女孩子很现实啊!我象你这个年纪已经有孩子了,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多念一些书。”
江江看着父亲一张一合的嘴唇,里面吐出的话他都听见了,听虽听到却没法放在心里。父亲对他说找到喜欢的人,如果什么都不能给她那才是最难过的事,一定要现在开始就丰富自己。而喜欢的人,想到那个人,江江忽然十分后悔,他懊悔着大保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与索亚松鬼混的时间,乱糟糟一片生活,将来如何面对大保?
那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啊。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江江不由得想,将来若是有钱了,也置这样一处房子,接了父亲走,只有他们两个人,每天过这样的生活,偶尔喝喝小酒聊聊天,没有那些无聊的烦恼多好。或者他们回到常夏,住在以前的屋子里。把提拉米苏都吃掉,父亲轻轻给他擦着嘴角的感觉,让江江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十四岁。其实从那一年以后,他心里就拒绝再长大,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停留在那个男人来找他们之前,那该有多好。
当年风波不断,上流圈里有这样一种传闻,因为钱佩林隐晦的性向,导致夫妻反目甚至惊爆凶杀案时,周围的邻居非富则贵,当然也更喜欢八卦,在李加背后悄悄指指点点,李加都会有感觉,江江自然也会听到“看啊,就是他。”“这就是那个人吗?没有什么特别的嘛,平平常常的。”“平常?简直就是丑死了。”“这相貌也能让人迷失心志?佩林眼瞎了吗?”“貌由心生了,长得委琐才会办委琐的事。”
而祖父母家里,那些平时和蔼的邻里在说悄悄话时更不可能有避讳,与祖母坐在一起的邻居甚至大讲特讲钱家儿子的事“听说了吗?钱家小子出事了。”“是啊,好奇怪,前一段时间看他们夫妻还来过,就这么死了?”“听说佩林出轨在外面有小三了,大小姐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一气之下跳楼了。”“这气性也太大了,可怜那么小的孩子了。”
江江恨这个世界恨这些爱嚷是非的人。就算焦点都在钱佩林身上,他也一样恨,是他,是他那样的男人把父亲拖下水的,自己的父亲根本就不需要承受这些东西。虽然不会有人注意是一个叫做李加的男人,祖父母象看别人笑话一样说“钱家那个佩林没想到是那样的人时”江江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几乎可以预见家里将会闹得人仰马翻,李加当时是不管不顾一心只扑在佩林的灭火事件上,极力想要证明他的清白。而江江则像个密探时刻关注祖父母的表情,连睡觉都不放心。这么多年以来,全世界都清醒着,两个老人还如同蒙在鼓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恩赐。
这两个善良的老人,从来没想过还有一种叫做同性恋的生物,他们眼中,李加只是给佩林打工,他们关系要好,自从佩林出了事以后,身边没有朋友,李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好到不分彼此,佩林甚至接李加和他的儿子去自己的家里住。李加若是不陪着他,他太可怜了。
幸好那一年大事不断,有当红明星出轨、政要下马、包养事件,还有知名影音潜底时av照事件曝光,首富慈善赛车场多位名人连环撞事情,观众们忙得目不暇接,钱佩林这点风波也就很快被媒体们遗忘了。
除了当事人还记和当年深沉浓郁的哀伤外,大部分的人只在当时它当做笑谈,一笑而过也就算了。对于江江来说,那种阴影生活,有过一次便一生不想再有。李月江不是索亚松,他没有象牙塔,唯一的理想便是带着父亲逃离恶魔的身边,他至今仍坚信与佩林在一起,李加必会不幸,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这个男人伤害。
钱佩林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给江江留下这样恶劣的印象,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必背后威胁那个死小孩还有暗斗时的嘴脸,让那孩子认定他是两面三刀的人。总之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不可弥合,那么就抓紧一切时间给儿子恶补功课。
索亚松是个与江江的千差万别的孩子,笨倒是不笨,就是有时候的天真急得钱佩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阅历塞进他脑子里。虽然知道他们年龄相差是江江优势所在,但是松松和江江对抗时,佩林自然希望自己儿子赢,小孩子战斗要有立场得多了,他恨不得替换进儿子的身体里好好的捉弄一下那小子,叫他老家伙老色恨老傻逼?想一想钱佩林就牙痒。
天下间的父母似乎都是这么想的,恨不得把自己的经验统统塞过来,偏偏儿女们不争气要在小路上试一试。
江江开始给大保写信,用最古老的方式,贴上邮票邮寄出去,喜欢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但是对着那样一个人的心情,和那样一个人这要对话的方式,都让他心情平静。
索亚松撑着手臂扶着江江的书桌前,“嗨,badan!”李月江十分不愿意看见他的脸,皱着眉强忍住耐心“你怎么还敢来?门在后面,转个身就能看到,快出去,我正在忙。”
“我为什么不敢来啊?”索亚松大大方方坐在他面前,一脸的坦然“你都敢故意让我拿走东西,我当然要配合你的节奏了。所以我是来邀功的。”